逐漸熙攘的人群開始出現,馬修壓下再回望一眼的衝動。自小馬修就被家裡教導就算不是生離死別的再見,只屬一般平常朋友之間的再見也應該回頭一兩次的跟對方揮手道別,這樣才不會讓對方有失落的感覺。更何況凱麗娜剛捨身為自己脫險而冒著被定義為背叛組織,一個可以毋須答辯就致死的罪名。凱,希望有一天你我再見的時候會是燦爛明天。
低下頭,腳下使勁,在雙手推動的慣性下馬修騰身而上的撐上了腳踏車。即將宵禁的街上是趕著回家的路人和腳踏車。天一亮我就買頂帽子加上眼鏡,在別人眼中雖然說不上是易容化妝,但也可以跟自己被通緝的頭貌臉像有點分別。邊想馬修邊穿插在人群車流中,夜色裡馬修就像在浪裡翻飛與時間賽跑的一尾極速藍鰭旗魚。
在巴黎主宫医院 (Hôtel-Dieu de Paris)前,腳踏車的前輪煞車膠硬生生的鎖住了飛快轉動的前輪,雙臂用了巧勁,前傾提身離座,左腳腳後跟輕輕著地,後車輪隨車身急停慣性往橫橫擺。任憑腳踏車橫放地上,馬修已急步的走進了醫院大樓。在醫院詢問部的指點下他找到了負責三樓加護部的桑涵雅醫生。倪葹,馬修地下組織的頭號通信員的媽媽。桑涵雅,三歲就移民來法的蘇俄移民。前不久剛完成了醫科課程,由護士成為了負責加護病房的醫師。「桑醫師,可否借一步說話?」馬修雙手插在在一樓一間醫護更衣室裡找來的醫生白大掛口袋裡,站在桑涵雅身旁沉聲說。
「馬...」桑涵雅驚呼了一半馬修的名字就被馬修輕按著前臂阻止著。
「是不是倪葹出事了?」桑涵雅關上自己辦公室的門後說。
「不是,但是你馬上給電話家告訴她不可以去慧蘭夫人的店。我被發現了。阿香已被監視。」
「我可以怎樣幫助你?」
「我要把阿香救出來。我需要你的幫忙,桑醫師。」
「什麼關頭了還來客套。你說吧!」桑涵雅的雙眼直視著馬修說。
喝下了桑涵雅遞來的一杯滿滿的冷水,味美甘甜的冷水滋潤著快要乾沽的喉嚨,馬修細細的,慢慢的把他的計畫說了出來。桑涵雅邊聽邊在白大掛口袋裡拿了個硬幣放在拳頭上滾動,先是拇指到尾指然後硬幣像有靈性的又在拇指和食指間出現。這大夫也真夠江湖的,她看病的時候也是這樣?馬修看的出神,嘿,讓我也來湊熱鬧。馬修緊張的心情在看著桑涵雅拳上滾動的硬幣而變得輕鬆了。一摸口袋,馬修才發現自己是口袋空空。微微一笑,桑涵雅的另一手在另一個口袋裡給馬修拋去了一個硬幣。馬修一揚手接了也開始了指關節滾硬幣的遊戲。滾是滾了,但每次硬幣滾到尾指不是停下就是窩囊的滾到地上。說什麼都不能像桑涵雅的那樣把硬幣自動的回到姆指和食指的關節上。「可以一試。」馬修又在地上找硬幣的時候,桑涵雅把硬幣拋高一手收進掌裡後說。
「怎樣馬先生?覺的好點了吧?」桑涵雅接過馬修遞回來的硬幣後問。
「原來你的遊戲有這個作用。」馬修心誠氣服的說。
「是的,我常想來看病的都會很憂鬱和驚恐。我就想有什麼辦法可以減輕病人的壓力。給我想到我爺爺常做給我看的遊戲。你已經不錯的了,我是讀了多少年醫科就鍊了多久。」
「關於剛才相量的,我晚一點再給你電話。會給你帶來麻煩嗎?」馬修問。
「麻煩?那會。你給醫院電話,跟接線生說接來三樓加護房就會找到我。」
「好的。就簡單幾句。」
桑涵雅神秘的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地下組織的行動藝術。連我女兒都不知道的藝術。馬組長,看你口袋空空的,把這帶上以備不時之需吧。」
一把帶鞘,燈光下泛著慘白,鋒利無比的手術刀給插在馬修的口袋,馬修還未反應過來已被桑涵雅醫師來了個北極熊的擁抱。
「記住給倪葹電話。」馬修說完後離開了醫院。
馬修再次騎上腳踏車。夜晚的空氣還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悶熱。就算騎著車。馬修也覺得汗水濕透了汗衫。濕透的汗水代表他的良好體能,另一個就是他感到震驚和害怕。更大的原因是他對自己的憤怒,馬修覺得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疏忽而造成。自視過高以為自己會比對方棋高一著,看吧,自視過高的後果就是滑鐵盧。馬修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裡分析過濾著他將要進行的行動細節,他沒有再犯錯的空間!他要在哪跌倒就在哪火舞鳳凰,烈火重生!
馬修以讓路人為之侧目的速度在街上左穿右插的飛馳。前面的路段因為靠近市中心而開始塞擁。馬修的目光落在兩個街口外右邊的橫街入口。抄近路!
橫街的燈光相比大街要來的昏暗。但這難不倒馬修,戰車野外駕駛和指揮為馬修培養了一等一的夜視能力。馬修經過精心保養的腳踏車在完善的潤滑保養下寂靜的前進,所發出的只有輪胎偶爾壓在路上砂石的輕響。出口前出現了兩個身影。一個穿夏季短外套,另一個卻是風衣。風衣下襬在每踏出的步伐裡往左右飄動。馬修認得這身影,老朋友,蜘蛛仔的風衣。馬修放慢了車速,他要先確定對方的身份。腳踏車的鈴聲在空盪的昏暗裡是清脆的兩聲。蜘蛛仔和他的同伴本能的分左右分開,蜘蛛仔那張討厭至極的臭臉帶著邪惡的往後看著馬修,嘿,真是發財致富的一晚。黑街黑巷的都會碰上倒楣蛋。蜘蛛仔暗爽的快要濕了一地。
鋒利的手術刀來到馬修口旁,單手掌握著腳踏車,手術刀刀鞘已咬在牙裡。泛藍的刀鋒在馬修稍為下垂的右掌中。腳踏車往左邊的另一蜘蛛仔同夥滑過,馬修的左腿往侧撐出,就像香奈兒示範的,簡簡單單,吐氣揚勁,蜘蛛仔同夥右盆骨抵受不住的撞往牆壁。同一時間,手術刀在馬修身後斜斜的由下往前上方帶過。
沒有呼喊,只有蜘蛛仔不知所措的看著他的同夥倒在牆邊,然後蜘蛛仔感到咽喉有點帶點刺痛的麻醉感,隨後是溫熱濕濕的沾著頸項。本能的舉手往咽喉發出劇痛的部位撫下,更溫暖更濕的是滿手的鮮紅血液。
馬修一個橫停,跨下車,舉步一步一步的先走到躺著的蜘蛛仔同夥前,低頭看著,不就是那天拿鐵橇要教訓自己的嗎?
「你是那個...馬修!」對方像因為知道馬修的身份馬修會轉身逃跑似的說。
可惜他不知道眼前的自己在馬修眼中是侵犯了香奈兒的薩谷。
馬修的鼻孔呼出了可以解釋為內疚,也可以解釋為為將要發生的而懺悔的低鳴。頸骨斷裂的聲音是什麼?是一種帶鈍帶悶的爆裂聲。
馬修背後傳來身體在地上發出掙扎踢動的混亂。轉過身,馬修來到鮮血淋漓的在兩手十指間按著咽喉處的急涌,在地上半滾動的蜘蛛仔身前。
「不是要找馬修嗎?我就站在這裏。拿了多少賞錢?我雙倍奉還!」
https://youtu.be/eF5OHUXamFQ
Sailf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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