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一天,窗外是一個月朗天高的夜。徐風把拉開的窗簾微微的吹動,馬修為坐在窗前,桌上擺放著兩根蠟燭的茱麗倒了杯紅酒。兩人默默的享受著只有彼此愛著對方才感受到的那種沈默,是一種彼此心靈相通,無需言語的沈默,很舒服的沈默。茱麗把頭靠在馬修的肩上,聽著這個她有時無法看清楚的男人的心跳。她會擔心他長時間的失去聯絡,她會幻想他每次離去後的模樣,她會想他會不會遇上了別人,更重要的是她已無法集中精神的不去想他。她會為他祈禱,她會為他...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他的手撫摸著她的長髮在她耳邊輕聲的說。
她一把把手封著他要繼續說下去的話,說:「親愛的,不要說話。我喜歡這樣聽著你在我身邊就好。」
他無言的親了親她的秀髮,然後一切又恢復了寧靜。
「你怎麼不說話了?」她用頭頂了頂他的鎖骨問。
「我在想將來的事...」
「將來?親愛的,我也無時無刻的在想著。你說將來你我會還在一起嗎?」
他閉上眼睛,他愛著她,但戰爭卻是無情的。他不想有一天她等不到他回來。這是對一個愛著自己的人最殘忍的遭遇。他沒有辦法給她一個肯定。
「看你,想的眉頭深鎖的,將來的事有誰能說的上。喂,要認識一個我的朋友嗎?」她岔開話題的問。
「你在說什麼?我連你上班的地方也沒去過。」他明白她的好意,但還是搞不懂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可不可以不要每事都那麼認真,好不?」
「你要我去你上班的地方找你對嗎?」
「馬修!你還要不要認識我的朋友!」她真的給這個毫無幽默感的笨蛋氣的差點發瘋。
「我...」他真的是不明所以的滿頭問號。「我的朋友是X夫人。」她附在他的耳邊說。
他更加不解的坐直了身體。
「唉,天啊!如果我說今晚你是拿破崙大帝,我是皇后也是瑪麗,你不會臨陣脫逃吧!」
一個禮拜後,馬修來到古布所提供的跟愛德華接頭的地址。一棟外表年久失修的私人住宅。前院是佈滿青藤攀爬的鐵欄圍桿,前門的告示寫著「注意!防治害蟲服務中」。按照約定,馬修走往屋後。屋後是一個佈滿樹木,近乎森林公園般的後院。又是一間經過精心挑選,有兩個出入口的安全屋。
進入後院的鐵門發出生鏽刺耳的聲音,可以看到在樹林中有一個半天然,但後來經過人手加工的水塘。塘裡漂浮著在五月天太陽照射下粉色和綠色蓮蓬的生機盎然。馬修站著看的出神的當兒一群惡鵝應該是聽到鐵門的聲響而發現了他這個入侵者。四頭惡鵝兩頭低著長勃子,另兩頭挺著胸,昂著首往馬修衝來。馬修笑了,一股行家遇上行家的會心一笑;鐵門加上惡鵝,省時省事,再天然不過的全天侯門哨。不管他對愛德華的想法是什麼,但對英國佬的心細如塵,專業細心他是認同的。
飛奔而來的鵝群盯著馬修衝來,在平常這幾隻鳥馬修腦裡就有幾個打發掉的辦法,還會為晚餐多加幾道菜。但現在這是別人的流動鳥哨,俗語說,打狗看主人。這些鵝嘛,打又不是,不打就是被咬。真是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頭大的很!
「馬修,快進來!」那個愛德華這時侯像天降救兵的站在門後邊,只把半個頭露出一點,一臉緊張的往馬修喊。馬修事不宜遲的三步併作兩步的閃了進門。「那些可惡的鵝是被我接替了的人留下的,六親不認,我也被祂們視為眼中釘!bloody animals!」愛德華還是一貫的以我為中心的說。
進了門。「真是太高興你終於決定跟我合作了。」愛德華的語氣還是帶著不無宣示主權的調調。「我們樓上談。」說完他示意馬修往通往樓上的樓梯走。從小馬修所接受的是主人在前引路,作為客人的在後跟的習慣。現在卻變成了客人在前,又不熟悉主人家的房間佈置,萬一進錯了房間就鬧笑話了的尷尬。幹!樓上怎麼這麼多門?馬修推開了一扇就在眼前的門,門後是漆黑一團。啪,馬修關上門後又去推第二扇門,「err...」背後的愛德華發出哀求的聲調。馬修已按下門把上的手停了下來,小子,門後是什麼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子我已按著你的命門了,馬修臉無表情,心裡卻在狂笑的扭頭跟愛德華請求的雙眼對看了一下後揚了揚眉。「這邊請,馬修先生閣下。」愛德華對馬修的稱呼忽然加多了幾分敬重。
馬修往走道盡頭的一扇門走去。「達令,這麼久還沒好嗎?」一把嬌滴滴的男聲在剛剛要被馬修推開卻手下留門的門後響起。馬修一聽當然知道是什麼一回事,但他只是若無其事的推開走道盡頭的門走了進去。一間大的可以容立一隊交響樂團的房間,房間中央的桌子起碼可以坐個三四十人。「別讓我的客人看到你穿的這樣,不,不是現在...你先回房間,馬里奧。我很快就回來找你。」馬修聽著愛德華低聲的跟一個叫馬里奧的哀求著。馬修笑了笑,拉了把椅子在桌旁坐下欣賞著落地窗外的景色。門外又是一陣聽來像是兩個高中孩子剛發現什麼是青春期的需索聲。馬修耐心的在心裡數著數,怪不得愛德華被派駐海外,他的龍陽癖在倫敦可是陞遷的絆腳石。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總是每每要突出自己的表現;被長年歧視所帶來的自卑感在作遂的孔雀心態。
「馬修閣下,我想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愛德華這時急急忙忙的用他差一點點就算得上地道的法語,拉了把椅子坐下後問。
「對,到處都是機師等著被拯救。」
「家裡夜以繼日做的轟炸機像變魔術一樣的往這方面來,不忙才怪。」
「對方我想也是一樣。」
「對,一場耐力的比賽。先不談這,我們還是回到正經事上來吧。我們提供經費,四萬美元起跳,都在這了。」說完愛德華把一個早就備妥,放在桌子下的倫敦霧牌手提箱放到桌上,咔,咔兩聲把蓋子往上牽起,然後往馬修面前推來。把握的很好的力度,手提箱完封不動的滑過光滑的桌面停在馬修面前。箱裏是一叠叠用藍色橡皮筋紮穩的百元面額美元紙幣。「最好養成在現金交易後數數它的習慣。」愛德華說。
馬修一邊把現金放進他帶來的公事包裡,邊說:「我信的過你。」
這時愛德華把一張薄薄的,機密檔案專用的蠟紙遞了過來,說:「這是收條,每次經費交易後都要的手續,簽個名好讓倫敦方面的會計部不找我的渣。」
馬修仔細的讀著用英文寫著的事項:簽名欄還有時間日期。
「在這簽就好,還有時間日期。噢,請用你的真名字去簽。」愛德華停了停後說。
馬修猶豫著,真名字簽了下去,萬一這物件落進了德軍的手上...馬修說:「這簽名遁什麼渠道回到倫敦?」
「一個中立國的外交郵包。」
馬修想了想,簽下了他真正的名字。
把收條放進手提箱,鎖上。愛德華壓低了聲音,眼看著走道外確定沒人後說:「我們知道你很忙碌。我們就先委派你一件灘頭接應工作。時間和地點我們會另行通知你。地點大概是在諾曼底海面的灘頭,我們有兩個特工會被潛艇送至灘頭海外,你的任務就是把他們接上岸然後把他們安全的送往巴黎。一但他們安抵巴黎,你們的任務就完成了,他們會繼續他們的任務,不再與你有關。」
「他們的專長是?」
「一個爆破專家還有他的報話收發員。他們的行頭包括筆型袖珍定時引信,引信線路,塑膠炸藥,會被分裝在兩個行李箱大小的防水金屬箱裡。所以你們還需要一輛交通工具作為運輸之用。」
「正確的灘頭地點是哪?」
「我不可能告訴你連我也不知道的事情。但我想一兩天後我會有更詳盡的資料。你們在巴黎有一個情報聯絡地點嗎?」
馬修把聖母院旁慧蘭夫人的宗教信仰禮品店告訴了愛德華。
「好,那我們保持聯絡吧。」愛德華跟告辭著的馬修握過手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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