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落地窗前,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就這麼躺到腐朽。
看著太陽從日出到日落,手機的通知聲在遙遠的那一方響著,然後電話鈴聲響了。
「……。」我萬分不願的支起上半身,用人類的速度移動到手機旁。
「喂?」
「皇聆,就跟你說要把我的號碼存起來啊!」張巍淵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聽不到他的心跳聲。
「嗯。」
「晚餐吃了嗎?」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擔心,我看了看時鐘,不早了。
「……不餓。」我歪歪斜斜地躺到地板上,我只需要血。
「出來吧,帶你去吃飯。」語氣聽起來從擔心變成嚴肅。
我沉默。
「除非有更吸引我的東西。」例如你的血。我說,閉上眼睛,張巍淵的呼吸聲傳了過來。
「好啦,請你吃飯,來吧!」張巍淵說,聲音聽起來輕鬆點了。
咚咚。他的心跳突然傳了過來。
「嗯。」
聽到我的答覆,張巍淵說了時間跟碰面地點,然後再補了一句,我再傳訊息給你。
我滿心想著的是,等一下要怎麼從他身上騙一滴血。
沒有去覓食的動力,現代社會要去森林覓食太難了,又懶得去血吧,血吧又拒絕宅配血漿。
「現在是夏天耶,皇聆。」張巍淵看著我一身長袖長褲。
「所以呢?」我摸了摸帽子。
「你不熱我都熱了,」張巍淵搭上我的肩膀,「走吧!」
張巍淵護著我在眾多行人的徒步區前進,我專心聽著他的心跳聲跟呼吸聲。
「吃什麼?」一個回神已經在餐廳坐下了。
我翻了翻菜單,幸好這間餐廳有紅酒。
「沙拉,不要醬,然後我想要一杯紅酒。」餘光間我感覺到他挑了挑眉。
「好喔。」
然後我看著張巍淵舉手請服務生過來。
「你是神仙嗎?都不用吃東西喔。」我看著張巍淵眼中的調侃。
「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只好承認了。」我晃了晃酒杯,用玩笑話回應。
雖然紅酒不能提供能量,但能解解饞。
「少在那邊,你今天最好給我吃點食物。」我迎向張巍淵的眼睛,他眼神中散著強勢與威脅。
「我考慮。」我露出笑容回答他,然後嘗了一小口酒。
※
我的身體極度缺血,所以我只能花上大半天搭車到一百多公里外的血吧。
「你又把自己搞成這樣了!」我一推開門,血吧老闆的尖叫聲就傳來了。
「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把自己餓成這樣了!」我面無表情地看著老闆,然後在吧檯坐下,看著老闆拿出杯子跟混了血漿的紅酒。
「……。」我湊上前聞了聞,說不上美味,但還可以。
「皇聆,不想去覓食,就乖乖過來。」
「誰叫你要拒絕我宅配。」我喝了半杯加料紅酒,趴到桌上。
「遵守規則,皇聆。」老闆用指甲敲了敲桌面,「還有,從人類身上騙血是違反規則的,不想被抹殺就乖點。」
我沒有回應,無念無想的趴在桌上。
「乖一點,皇聆。」老闆說,然後轉身打理吧檯。
「我只是想要他的血嘛,又沒有要幾公升,我只想要一滴。」我咕噥。
「對你而言,一滴就夠可怕了。」一個男聲隨著開門聲傳進來。
「哼。」
大約一百年前,我剛初生,有個人類纏上我,我就無可無不可的繞著他玩,然後他用一滴血當賭金跟我打賭,我贏了,我用他那滴血幾乎滅了他一家所有人,跟他有血緣關係的人。
不為什麼,因為他跟我賭的東西,他給不出來。
老闆跟輝耀就是在我滅他一家的時候來討伐我的人,不過我順利逃走了,討伐也不了了之。
因為在討伐期內他們都抓不到我,然後他們兩個就變成檯面下監視我的人。
「皇聆,你真的是走在兩個極端耶。」輝耀在我旁邊坐下來,擋住我的視線。
「滾。」我坐直。
「雖然不能給你宅配,但多給你幾袋是沒問題的。」老闆說,遞給我一袋保冷袋。
「袋子要不就寄回來,要不就下次帶來。」老闆在我接過保冷袋的時候說。
「要走囉,不多聊聊嗎?」耀輝端起酒杯,慵懶地問。
「跟你沒話聊,」我站起來,「跟你聊天我不如去思考怎麼騙他一滴血。」我笑著說,嘴角沁著邪惡。
「皇聆!」老闆大吼。
「想要我討伐你就直說。」耀輝晃著酒杯,一飲而盡。
「走了。」我揮了揮手。
※
「看來你最近有好好吃飯,臉色看起來不錯。」張巍淵說著,在我對面坐下。
我叉起一顆番茄,因為血漿,我的嘴唇顏色沒有之前那麼淡了。
「嗯。」摻了一點點血的紅茶放在我手邊的隨手杯裡。
「喝什麼?」他伸手要來拿我的隨手杯。」
「紅茶,但是今天不行。」我在他之前把隨手杯握在手裡。
「小氣。」我笑笑,放開隨手杯,叉起生菜。
一道陽光透過反射照到張巍淵臉上,我看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不到下一秒,陽光照到我臉上。
我看著我映在張巍淵雙眼中的倒影,倒影中的我眼睛散出紅光。
我趕緊閉上雙眼。
一時空氣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