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陵家選不出家督,不是沒有人有能力扛起責任,而是因為,誰當了都是送死。
能夠成為家督的人選,都是家內佼佼者,就這樣送了命,犯不上。
主持會議的,是鉛陵鉅和鉛陵鈺的異母弟弟,原本派駐在外的,金字輩的鉛陵銘,他聲望崇隆,主持會議可以,但若是家督一職,他是毫無意願的。
但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督,為了鉛陵家好,鉛陵銘在會議裡對大伙施加了壓力。
就算沒有家督,也得討論出替代方案,討論不出來,大家都別散會。
所以這個會已經開一天,大伙都餓昏了。現在是下午申時時分,也要準備吃饔餐了。
有人提出不設家督,但設常務幹部數名,有重大決策就由常務幹部開會,以會議結論為行事原則。
但這是個很沒有效率的辦法,每件事都要開會,鉛陵家還需不需要運作?
不過這點,給了與會的鉛陵銘一個靈感。
「不如,咱們常務幹部還是設著,另外找個人來掛名家督。」
鉛陵銘道。
「這還不是一樣?不論是誰掛名家督,還不是會被極劍盯上,誰肯幹啊?」
席中有人吐槽。
「找個極劍不殺的人來當家督不就行了?」
鉛陵銘笑道。
「極劍不殺的?咱姓鉛陵的極劍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誰能倖免啊?」
「那可不一定。咱們姓鉛陵的,也有他捨不得殺的存在。」
鉛陵銘道。
「現下,他不是滿天滿地在找嗎?」
鉛陵銘悠閒地啜了口茶。
「鉛陵避?老五你是說鉛陵避?」
大伙一聽都明白了,直覺地拒絕。鉛陵避聲名狼藉,靦顏事仇,雖曾有嫡女身分,但從未參加過家內事務,讓她當家督是準備鬧笑話嗎?
不過,也有人覺得這是奇招。反正只是個傀儡家督,小事她決斷,大事決策權還是在常務幹部手中。
這是個有效率的折衷辦法。贊同的人開始說服不贊成的人。
「不然你有更好的辦法?還是你來當家督?」
鉛陵銘拿這話堵他們,不管是不是衷心服膺,也終於讓大伙閉嘴了。
「好,那麼接下來的問題是,鉛陵避的下落。」
鉛陵銘看向與會的力杭和鉛陵遐。
「遐姪女,怎麼說妳也和鉛陵避情同姊妹,找鉛陵避的事,妳有任何頭緒嗎?」
「丐幫出動都找不著她了,我怎麼會有辦法呢?」
鉛陵遐頓了一下,她要是早有辦法,鉛陵避也不會落到極劍手裡了。
「力杭哥你說呢?避有跟你說過什麼嗎?」
力杭想了想。
「她曾經說過,想去我的故鄉杭州看看。但找了這麼久,也沒在杭州找到她啊!」
「杭州距離咱們近,那裡的分舵為了找避已是撲天蓋地,既然找不到,證明她不在那裡。」
遐道。
「她在東廂苑被關了十年,很少和人有所互動,生活單純。雖然後來和極劍在一起一段時間,但如今人失蹤了,她的去處必然不會和極劍有關,不然極劍要找她不是太容易了?我想,還是得從她在咱們家時的生活來尋找線索。」
「那麼遐姪女,妳有什麼想法嗎?」
「我在想啊......既然我和力杭哥身上都沒有相關線索,那麼就剩下她娘了。我記得避的娘親是蜀中人。」
鉛陵遐道。
「那個地方離中原遙遠,不管是丐幫還是西行教就算找過那裡,可能也不是那麼仔細,咱們不如在蜀中仔細搜索,反正也沒別的辦法了。」
確定家督替代方針後,這場開了近一天的會,終於得以結束。
找不到避,極劍心裡一直很煩,雖然照常處理公務,但擬定的決策不是必須殺人,就是會有人被殺,身邊的部屬不管輩份,常常被他的情緒掃到,大伙都受不了,桓信甚至偷偷問莫玉邪到底鉛陵避跑哪去了?趕快把她找出來還給極劍,別再讓他瘋下去了。
但當時莫玉邪只答應了幫避逃走,她離開後,就斷了音訊,莫玉邪也沒管她的去處,現在除了西行教鉛陵家還有丐幫,簡直是大半個武林都在找她。
「天可憐見啊!如果這次找到人,就別再打趕她走的主意了,搞得咱西行教啥都不能做了,倒像是為了膜拜她而創的教派似地。」
桓信不斷嘮叨著。
公文不斷地送進了極劍在綠隱山莊的書齋。極劍照例,吃完早食後回到書齋去批閱公文,向各分舵下達指令。
「豫州分舵發不出薪俸?一樣的人數一樣的款項統籌,怎麼以前都好好的今年會發不出?肯定是人謀不臧,找何度支使去查一查,若有人敢上下其手就殺了,不必回報了!」
極劍把公文一把摔在左首一名侍衛身上,那侍衛狼狽地撿起公文,唯唯諾諾地領命去了。
還殺?教眾都快被教主殺光了......
極劍看公文的速度很快,裁示也很快,不到兩刻鐘,就把所有的公文讀完了。
直到,他看見最後一份公文,那是西行教在揚州的分舵呈上來的。
鉛陵家正在揚州,揚州分舵正是承了極劍授意,一天到晚什麼也不做,就盯著鉛陵家。
極劍打開揚州分舵那份公文,黯淡已久的眼神終於有了光彩!
「鉛陵家選出新家督?身分保密?以為這樣就能避過我的耳目嗎?」
極劍又把公文摔在最後一名侍衛身上!
「去找他們要人!跟新任家督說,不把我娘子交出來,之前的掌門就是他的借鏡!」
說完,極劍拿了月魄離開座位,邁步出了書齋,到後苑練劍去了!
又過了十天,揚州分舵再度呈上公文。公文上面寫敘述了鉛陵家使者親自前來揚州分舵,要他們轉達極劍,鉛陵家不怯戰,極劍若不安分守己,會讓鉛陵鈺時代剿滅西行教的悲劇再發生一次!
這份公文惹怒了極劍!鉛陵家已經沒了個第一高手鉛陵鈺,還敢跟他提二十年前那場戰役!他父親薄承騫就是死在那場戰役裡!
怎麼,鉛陵家哪裡的膽敢重提舊恨,是準備要和他槓上了?
目前的情勢,極劍繼任教主後,西行教完成統合,他天不怕地不怕,人脈又廣,現在的西行教勢頭早已超過二十年前,但鉛陵家自從鉛陵鉅身亡後亂了許久,又被西行教摧枯拉朽,已經虛弱得猶如風中殘燭。
這樣的鉛陵家,敢跟他叫板?
後來,各地公文又呈上來。只要有鉛陵家分舵的地點,那處的西行教分舵就會被鉛陵家攻擊,雖然在武學造詣上,西行教徒不亞於鉛陵家甚至猶有過之,但鉛陵家眾這下無所不用其極,以前名門正派不屑用的,毒藥暗器迷香或火藥,只要能讓西行教眾落花流水,全都用上了!
其實極劍的行事風格就是如此,只要能贏,手段和過程他並不在意,什麼道義真理都不是他所關心的。
被名門正派鉛陵家這樣反對付,極劍就像吃了幾百隻蒼蠅那樣喉嚨不舒服。
「該死的東西!」
看著這些公文,極劍有著批無可批的震怒!
「給他們兩條路走,一條擺下擂台,讓他們新家督出來單挑,另一條我直接去他們鉛陵家,滅了他們的門!」
極劍龍飛鳳舞地將戰書寫完後,把戰書連筆一起,丟到了侍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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