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駱駝和剛出來的阿和巡完一輪,兩人出到院子裡一個僻靜角落,正在抽菸。院子裡沒有室內那樣燈火熒煌,菸頭兩個紅點在黑暗中格外清楚。
「小凡叫你明天去看山哥,山哥說他連累了你,雖然知道你出來了,但沒看到人總是不放心。」
駱駝彈了一下菸灰,交待道。
「知道了。」
阿和吐了一口菸,用小指搔了一下頭,想了一下,道。
「ㄟ駱駝,我問你,你老實告訴我........山嫂.......嗯.......沈雲真的沒有找過你嗎?」
阿和一直覺得奇怪,他的保釋金是怎麼繳出來的?
駱駝頓了一下。
「你問這個幹什麼?人出來就好了。再問就再關進去好了!」
「雖然幫主器重山哥,遲早也會出手救我們,但幫中要養的弟兄那麼多,籌錢也不可能那麼快。」
阿和道。
「根據以前的經驗,如果不是幫主出手,那就只有沈雲了。」
「你什麼意思?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駱駝遲疑了一下。現在這句話,他沒法罵得那麼理直氣壯,畢竟,阿和猜對了。
「那個女人嘴巴壞,心地也不大好,不過她已經救山哥很多次了。」
阿和道。
「除了去警局保釋我們那次,還有上次山哥在夜店打人,加上差點被退學這件事,都是沈雲擺平的。我覺得她對山哥的關心不是假的。駱駝你說吧,是不是她?」
駱駝沉默了一陣。除了警局保釋,其他事他並不知道。如果阿和說的是真的,那沈雲對山哥可算得上情義深厚啊!
「是又怎麼樣?阿和你別忘了,是她害你們進去的!」
駱駝照實說了。
「我就知道。」
阿和瞟了駱駝一眼,然後繼續抽菸。綁架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們不對,因此而入獄,阿和倒不覺得有多憋屈,出道以來,他進出監獄沒四次也有五次,有時是自己犯事,有時是幫上面的人蹲,山哥更多次,坐牢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倒是有人肯花錢贖他們這事難得一些。
「你問這個幹什麼?阿和我警告你,明天去見山哥你可別亂說話,不准跟山哥說這件事!」
駱駝嚴正道。人都結婚了,橋歸橋路歸路,他可不希望山哥再因為那個女人引麻煩上身。
「為什麼?駱駝你該不會要把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吧?誰做的就是誰做的。」
阿和的話倒像駱駝想搶功勞了,但明明不是這樣,這讓駱駝堵得慌。
「這是沈雲的交待。她說不能讓山哥知道。而且她已經結婚了,山哥也已經答應小凡出來後要跟她在一起,皆大歡喜,兩對幸福的CP,你是要拆散人家嗎?」
駱駝悶悶地道。
「真的幸福嗎?」
阿和哼了一聲。
幸不幸福,駱駝也很心虛。
「還有,阿和你是個男人吧?你不知道男人心裡想什麼嗎?」
「你讓山哥知道沈雲對他付出那麼多,你以為他會開心嗎?讓自己喜歡的女人為他付出這麼多,他肯定難過自責,你就別再生事了,可以嗎和哥?」
駱駝加重了「和哥」兩個字的語氣,帶著警告的意味。
「好啦好啦知道了!」
阿和也知道不說對大家都好,只是覺得多好的一對?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的,山哥和山嫂可惜了。
沈雲在監獄外,待到晚上,監獄四周荒涼,燈光也不多,氣氛有些肅殺。
方令媛已經打電話來催了好幾次要她回家,沈雲總是以沈氏出了一點狀況,爸媽又不在,還得開兩個會為由搪塞方令媛,這讓方令媛不是很開心。
藍偉業死後,方令媛病情加重,需要人陪,沈雲忙,藍天也忙,方令媛有些不滿。
但沈雲心裡有事,顧不得方令媛,何況她已經順利嫁給藍天,肯應付那個脾氣不好的方令媛就不錯了。
掛了方令媛手機後,沈雲又躊躇了一會兒,其實她已經想了一整天,做出了決定。
她決定那樣做。
什麼樣的選擇不重要,重要的是,做出選擇後,她沈雲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一定要達成她的目的。
沈雲滑開通訊錄,撥出其中一支熟悉的門號。
「喂,岳華嗎?明天上午空出時間來,陪我去個地方。」
岳華問她去哪,沈雲總是不肯說,岳華也要上班啊!
「那支沛納海Luminor Due,我去接妳,就這樣。」
「好好好.......」
聽到沛納海,岳華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第二天,沈雲開車到了岳氏,把岳華接了出來。
「去哪?」
岳華坐上副駕,問。
其實岳華家也有錢,她才不缺一支沛納海,但她覺得沈雲不會害她,都多年好友了。而沈雲找她不找魏玲萱,也是因為岳華口風比魏玲萱緊。
沈雲的車,開進了一間婦幼醫院的停車場。岳華看了看,覺得莫名其妙,這沈雲才剛蜜月回來,不會就有了吧?藍天那麼強啊?
「別問,跟我進去就是了。」
說完下了車,沈雲拉著岳華進入醫院。
進了診間後,護士問了她最後一次來經的時間,又讓她去驗尿檢查,一連串手續辦完後,醫生還安排沈雲做了腹部超音波。
「看見沒?那個黑黑的洞中間一小個亮亮的點就是了。」
醫生微笑地說明,還跟沈雲說胚胎發育良好,恭喜沈雲了。等三個月一到,狀況穩定,就可以領媽媽手冊了。
岳華陪在一旁有點手足無措,聽醫生的意思是,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而沈雲跟藍天結婚才一個多月。
不過,也有可能她們兩個還沒結婚就在一起了,實在不必多想。
沈雲又問了醫生一些應該注意的事項,可以說是鉅細靡遺了。等她們離開醫院,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回到車上,岳華笑道。
「唉,沈雲真有妳的,剛結婚就懷孕了........藍天他媽不高興瘋了嗎?不過,妳真不夠意思,原來妳結婚前就跟藍天在一起了,那時我問過妳和藍天的進展,妳還不承認哩!」
沈雲沒回答。
「妳結婚一個月,小孩卻兩個多月,如果媒體問起,妳跟藍天要套好話,雖然婚前性行為很普及,不過藍家的面子還是要顧的。」
岳華接著道。
「岳華,這就是我今天找妳來的目的。」
沉默了許久,沈雲再度開口。
「如果我被媒體拍到了,妳要出來幫我做證,我上婦產科,是為了備孕,不是產檢,不管誰問,妳都要這麼回答。」
「什........什麼?妳在說什麼?」
岳華糊塗了!蔚藍集團總裁夫人懷孕了那是好事,那可是蔚藍集團繼承人,幹嘛說謊?
莫非,那個孩子,不是藍天的?
「沈雲,妳老實跟我說,這個孩子,是藍天的嗎?」
沈雲重新陷入沉默。
「妳要我配合什麼,我可以做到,但妳也要讓我知道實情,讓我有個底........那孩子難道.......是紅底鞋的?」
在沈雲婚前,岳華就曾經有一閃而過的念頭,有紅底鞋在,沈雲和藍天的婚事不會太順利。
難道,被她猜中了?
沈雲低著頭,沒有否認。
「那.........那接下來呢?妳打算怎麼辦?」
岳華也不是太意外。因為醫生和護士有保護病人隱私的義務,不必太擔心,那些狗仔若想挖沈雲的八卦,便只能來問和沈雲一起上婦產科的岳華,沈雲的安排沒有錯,而以自己和沈雲的交情,自然要兩肋插刀。
但一直騙人也不是辦法。關於這個孩子,沈雲也要有所打算才行。
「我會把他生下來。」
這就是沈雲的決定。
「那.......藍天那裏呢?」
「他不會知道實情。」
看來,沈雲是打算讓藍天當這個孩子的父親了!
「這樣,藍天不會知道嗎?」
岳華憂心道。
「我已經想好辦法,妳不必擔心。」
沈雲的神情十分堅毅,看上去似乎為了保全這個孩子,什麼都做得出來。
岳華知道沈雲是個很有手段的人,什麼倫理道德對她來說,意義都不是那麼大,可她想守住這個孩子的心意,讓岳華也不禁動容。
要知道這孩子的存在,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隱憂和麻煩啊!
岳華覺得,雖然沈雲從未承認過,但她對紅底鞋是有感情的。也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份感情,可能比她對藍天的感情要更深。
「那......紅底鞋呢?他好歹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妳不讓他知道嗎?」
岳華又問。
想到昨天下午,在監獄前,小凡那一臉幸福的笑容,如果他們有幸福的機會,又何必橫生枝節?
沈雲握緊了方向盤,冷聲道。
「不用了。這孩子的一切,由我負責。」
說完,沈雲發動車子,載著岳華,離開了婦幼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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