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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傳來喀的開門聲。

 

不久，一陣引擎聲在黑夜裡漸漸遠去。

 

是李剛，李剛悶悶地出去了。

 

恩陽從床上起身。

 

她察覺，這次回來，李剛怪怪的。

 

也許是與開薇的分手，也許是自己的拒絕，也許是李則的死，也許是李耀的臥病在床，也許......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恩陽的腦海。

 

以前那個李剛，又回來了。

 

她抓起桌上的車鑰匙，追了出去!

 

恩陽知道李剛會去哪裡!

 

穿過空無一人的防風林，恩陽無暇害怕。

 

她不能任李剛就這樣消失在黑暗深處!

 

空氣裡傳來海的聲音，海的味道。

 

李剛的重車，停在防波堤前!

 

恩陽停下了車子，爬上防波堤!

 

李剛背對著她，坐在沙灘上，面對海洋。

 

「哥!」 

 

找到了李剛，恩陽鬆了一口氣，朝李剛飛奔而去！沙灘不好跑，恩陽很急躁，不小心跌了一下!

 

李剛沒有回頭。

 

恩陽掙扎著自己爬起來，撢去身上沙塵。

 

「哥，海邊風大，我們回去........」 

 

恩陽拉住李剛的手臂。

 

李剛冷冷地看了一眼恩陽，沒有甩開她，卻也沒有理睬她。

 

「有什麼話，我們回去說，好不好?」  

 

恩陽著急地看著李剛。

 

不說話的李剛，讓她毫無著力點。

 

「說什麼?」 

 

李剛問。

 

「什麼都好.......海邊太冷，會著涼的！」 

 

恩陽回答。

 

「什麼都好?我知道妳想說什麼。」

 

李剛重重地呼了口氣。

 

「我也知道，我說什麼都沒有用，還有什麼好說的?」 

 

恩陽一楞，李剛的反應讓她始料未及。

 

她放開李剛，就這樣陪李剛坐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耳邊除了風聲，就是潮水的聲音。

 

「失去李則、失去爸爸的健康，我不能說什麼。」 

 

李剛突然開口。

 

「都是我的錯。恩陽，失去妳，我一樣沒有話說.........」 

 

「一直以來，我就像個傻瓜，老是以為這世上沒有自己不行，地球是為了自己而轉。」

 

「現在，我終於懂了，我太自私........恩陽，這些日子以來，祁獻陽為我們李家做了很多事.........懂得付出的人，才有資格給人幸福........」 

 

「祁獻陽很好......我不會再不自量力。恩陽，到他身邊去吧。」 

 

「明天我就回S市，我會以哥哥的身分，祝自己的妹妹幸福。」

 

恩陽抑住心裡的激動，將李剛所說的，一字一句聽得完整。

 

「李氏呢?」 

 

恩陽平靜地問。

 

「妳也算是李家的人，如果妳肯接，就讓它繼續下去。如果妳不肯，我會賣了它，沒了李氏，我還是能以自己所學養活家人。」 

 

李剛站起身，拍去身上的沙塵。

 

什麼也沒有了，就讓他什麼也沒有。

 

什麼都不想要了。

 

「回去吧，恩陽。」

 

李剛伸出手來，想拉起恩陽。

 

恩陽只是看著李剛，沒有動作。

 

「自己都快淹死了，還想拉人一把。」 

 

李剛自我解嘲地收起了手，反身向海堤走去。

 

這不是從前的李剛。

 

從前的李剛，至少還有力氣生氣，還有力氣挺起身上的刺，刺傷他人。

 

而現在，恩陽眼前漸行漸遠的李剛，背影是如此無力，如此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