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陽下的酸菜香 ◎優客＠台灣客家電子報

2014-07-07 21:37:10| 人氣1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冬陽下的酸菜香 ◎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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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7-07╱更生日報╱第11版╱更生副刊╱優客

冬陽下的酸菜香 ◎優客

　　這幾年天氣特別怪，去年歲末年終的時候，來了幾個特別冷的寒流，新春過年期間一連幾天陽光普照的好天氣，沒想到過完年冷斃的天氣，也有別於以往倒是不常見，原料想春暖花開時節，這樣暖烘烘的日子裡，特別適合在陽光下曬酸菜，天公不但不作美，非但太陽公公不賞臉，躲在濃霧裡不打緊，寒流來襲便罷了，還下起霏霏細雨，溼答答的天氣是不能曬酸菜的，村婦們也只能徒呼負負了。還好難得幾天太陽露臉，村莊裡幾位阿桑紛紛搬出酸菜，滿佈在庭園空地曝曬，撲鼻而來陣陣的酸菜香，熟悉的味道在冬陽下飄香，酸菜特別香，也特別有人情味，真是令人懷念啊！

　　家住富里的大姊，總會不辭辛勞的將芥菜載到我家給我，內人不喜歡吃芥菜的事，她絕對不是不知道的，我疑惑內人聞不慣芥菜特殊氣味的緣由，至於我也從小就不像一般客家人，對於芥菜有特殊喜好，我也對此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她和姊夫就是喜歡分享，即使芥菜難得成為我家餐桌上的佳餚，他還是不忘帶個幾棵來給我，總說給岳母或鄰居煮來吃都好，總是說：客家人應該吃些芥菜的。

　　今年姊夫又在田裡種下百來棵的芥菜苗，田間的養分充足，即使不必灑肥料，也能長得壯碩肥大，在年節來臨前就已長成熟，與其說是一棵芥菜，到不如說是一「叢」芥菜，因為它的身形真的很大。接過大家親手送上餽贈的蔬菜後，免不了請岳母大人烹煮「長年菜」，一解我的口饞。客家人似乎對芥菜有著特殊的喜好，雖然我不是那麼的鍾愛它的滋味，但總不至於像內人退避三舍，我嘴巴裡品嚐「長年菜」時，心底不禁想起已逝家父，父親寓居北部的最後那幾年，為了年節無法隨心所欲地大口吃「長年菜」應景客家菜，感到有所悵然，有一年大嫂在菜桌上擺上這道菜餚時，父親竟然喃喃說起，吃下這道菜才有過年的氣氛，雖然父親逝去已經近二十年，但是父親讚嘆的那一幕景象，卻讓我至今歷歷在目，每次吃這道菜就會勾起我的回憶。

　　家父晚年因為生場大病，身體違和的狀況，乏人照顧無法獨居在偏僻的鄉下老家，只好遷居在北部，脫離客家庄的他，竟然有了生活適應上的問題，讓他特別念念不忘的也就是年節大口吃「長年菜」了。那年大哥洞悉父親的心思，特意將他接到楊梅客庄，年節陪他大啖「長年菜」，總算一償多年宿願，這是我第一次領教到芥菜烹煮成「長年菜」，竟然有這麼大的魔力。

　　芥菜產量大時，一般家庭根本無法消化這麼多，將芥菜醃製成各類食品，就成客家婦女的拿手絕活。連日來的寒流過境，終於在近日出現睽違已久的冬季暖陽天，在花東縱谷中段這些客家聚落裡，隨處可見曝曬酸菜的畫面。大姊承襲了母親的好手藝，醃製酸菜、福菜、梅干菜、蘿蔔乾等客家菜，更是讓左鄰右舍稱讚，而她忙進忙出的身影，在她邁入耳順的六十歲之際，身子骨已不再像往昔硬朗，倒有了幾許力不從心，只好一再勸她不該如此勞累。可是生性克勤克儉的她，還是改不了冬陽下曬酸菜的拚勁，難不成她也在過程中，找尋屬於她的熟悉記憶。

　　酸菜是廉價的家常菜，可是醃製過程卻不簡單，每一個工序都馬虎草率不得。寡言木訥如我的大姊，只有將酸菜醃製過程倒背如流說一遍的時候，眉宇之間才會顯露出自信驕傲的神情，和她交談醃製酸菜，姊弟的距離可以拉近許多，所以冬日裡她說酸菜、福菜、梅干菜、蘿蔔乾等客家菜的種種，變成一種習慣和樂趣，一講到客家菜她變得侃侃而談，這樣傳統的客家婦女，正是我的大姊。她說起芥菜採收後，先將芥菜曝曬、萎凋，經過一天後，再放置在裝芥菜的桶子裡，灑上適量的鹽巴，然後開始用腳使勁地踩踏，讓芥菜的纖維軟化，必須去青脫澀，接著用清水洗淨這些芥菜，一一將芥菜井然有序地放入醃漬桶裡，加水、蓋塑膠布，以又大又重的石頭，重壓在芥菜上面，這樣經過一星期到半個月後，才可以再進行曝曬的過程。

　　前幾年，我家的那幾個小蘿蔔頭，每回看著大姑姑赤腳踩踏，似乎感到很誇張不能接受，個個臉上露出面有難色，大姊似乎看出孩子們的想法，最近幾年不再見赤腳踩芥菜的畫面，腳底套上塑膠鞋套，除了化解彼此的尷尬外，也多了一層衛生的考量。這樣繁瑣的過程，出自大姊的嘴裡，卻是這麼的稀鬆平常，不知是我笨拙，還是心不在焉，再怎麼也記不得，要我親手醃製酸菜，享受ＤＩＹ的樂趣，想來是機會渺茫了。大姊深知現代健康養生考量，現在已經捨棄過去添加色素和防腐劑大把大把撒的作法，所以自己做的酸菜不會太死鹹，也有健康的保障，傳統的客家菜，再也不能墨守成規了，否則難保成為敬謝不敏的菜餚。

　　坊間客家酸菜用來料理鴨肉、雞腿，烹煮梅干扣肉或酸菜湯，雖然都是好吃的料理，但是怎也比不上大姊家酸菜的味道，除了讓我口齒留香外，更有長姊如母濃烈的慈愛在其中。今年的氣候雖然如此異常，但是冬末春初的短暫暖陽下，一陣陣飄揚的酸菜香，勾引許多甜美回憶，也串起和大姊濃厚的姊弟情，就像陽光一樣溫煦，溫暖了我的心，更趕走了霪雨霏霏的陰霾與悵然。

我要檢舉

台長：客家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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