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ean時光機 關於電影的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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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香港國際電影節的兩部開幕片，分別是許鞍華的《天水圍的夜與霧》和爾冬陞的《新宿事件》， 前者改編自2004內地女子嫁至香港天水圍的滅門血案，後者發想於10年前移民在東京歌舞伎町的火拚事件，兩位資深導演分別交出了關注移民的作品，剖析生存壓力下扭曲的人性，皆是言之有物的誠意之作。

《天水圍的夜與霧》

四川女子王曉玲(張靜初)赴深圳工作後，結識年長的裝修師傅李森(任達華)，赴港在天水圍共組家庭，隨著李森經濟轉壞，曉玲決定自食其力，李森卻寧可坐領綜援，和前妻的兒子拿錢，更擔心年輕的曉玲紅杏出牆，施之以情緒和肢體的暴力，曉玲多次忍耐，終於在鄰居的勸說下離開，求助於議員和社工，然而並不能得到真正的幫助，亦無法擺脫李森的糾纏，最後李森以孿生女兒要脅曉玲回家，釀成殺死妻女的悲劇。

故事由倫常慘案的發生回溯，在警方問話中插敘鄰居、友人、親人的角度，逐步還原兩人間的過往，但因不是主角的自身說法，又交錯著回憶片段，有種真相也可能是人們臆測的諷刺。

任達華的年邁丈夫，時而疼愛女兒，時而自殘瘋狂，教人看了不寒而慄；張靜初則演出了角色的無助徬徨，覃恩美的鄰居和羅慧娟的友人也都稱職。

相信李森和曉玲曾經有過真感情，只是這份感情始終隨金錢因素波動著。懼內的李森在經濟風光時，於深圳戀上了青春貌美的曉玲，懷孕後與她返鄉探親，承諾為她家翻修開店，房子還沒修完李森已對小姨子動念，曉玲的父母亦計較著李森是否有足夠的財力實現承諾。

鏡頭幾度離開香港延伸至深圳、四川，我覺得並未離題，反而更點出了問題的核心。曉玲自小離家賺錢，父母稱讚她改善家境的孝順，可是當曉玲遭受家暴後，母親仍因李森曾幫過家裡，認為他是一個好丈夫。離鄉背井的女孩，想為自己和家人爭取更好的生活，最後踏上的卻是一條永遠回不了家的路。

男人有錢花心貪欲，沒錢自卑暴虐，女人尋找溫飽的許諾，夢碎後自求出路。這不代表所有人，卻可能是悲劇的某個公式，受害的往往是無辜的孩子。

許鞍華的『天水圍二部曲』源於2004的天水圍慘案，後來因故先開拍了描寫天水圍居民日常生活的《天水圍的日與夜》。相較於正面溫馨的前作，《天水圍的夜與霧》血案的殘酷和插敘、回憶的手法，以及探討中港婚姻和制度缺失，或許讓人感到沉重，但其平實細膩的筆觸，流露悲憫的情懷，令人動容亦反思潛在的社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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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宿事件》

《天水圍的夜與霧》裡情感因生存的現實面變質，《新宿事件》亦然。

就如戲中人說的：“多大的夢想都需要錢”、“為討生活而已”，只是為求立足之地的團結勢力，終究變成不容異己的爭奪權力。

故事背景在90年代，內地偷渡至日本的鐵頭(成龍)，投靠同鄉的阿傑(吳彥祖)，找尋青梅竹馬的秀秀(徐靜蕾)，孰料秀秀已經嫁給黑幫三和會老大江口(加藤雅也)，傷心下鐵頭集結身邊的華人，以偽造信用卡、偷竊等手段討生活，阿傑被他們連累，慘遭台南幫老大(高捷)斷手毀容，鐵頭為他報仇時救下江口，其後為江口殺人，換取居留權和建立華人在新宿的勢力。

鐵頭想做回正當生意，眾人卻擴大不法勾當，演變成華人犯罪組織『華東會』，鐵頭欲阻止為時已晚，內部兄弟反目，外邊日人亦伺機將他們剷除，引發慘烈的火拚。

為求生存走上歪路仍心存善念的鐵頭、懦弱膽小卻因重創瘋狂的阿傑、放棄鐵頭嫁給黑幫老大的秀秀、經營酒吧但和鬧區保持距離的麗麗、囂張霸道的台南幫老大以及大雜院眾人，還有日人中以華制華的江口、同情華人的警探、和歧視華人的黑幫，每一個角色都像是一種選擇、一種態度的化身，卻沒有更深刻細膩的描寫，或許主角只有一個，就是『生存』。

生存從來不易，從故鄉到海外，或亡命或移民，無非是想追求一個更好的生活，無奈落得魂斷異鄉的結局。

雖是華人在日本的故事，卻讓我想起香港黑社會片，原本可能是同舟共濟，後來變成同流合污，有幾個人做得到秀秀感嘆的知足，人心想要的永遠更多，貪得無饜引致自相殘殺，即使不求名利，同在一條船上很難獨善其身。

角色裡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不是突破形象的吳彥祖，而是戲份不多的錢嘉樂，那個曾經對鐵頭說：“你救我一命，我還你十命”的『香港仔』，到頭來他是最先刺傷鐵頭的，只因擋他財路就得死，犀利的點出義氣只是求財工具的人性。

爾冬陞花了十年籌思《新宿事件》，拍出華人在日血淚的大格局，欣賞他寫實呈現非法移民的生活困境，儘管某些情節轉折覺得不夠合理，但其堅持作品完整性，不向內地審核妥協的態度值得稱讚，探討的議題也拓展了港片的視野。

圖片來源及影片介紹：http://www.hkiff.org.hk/chi/film/section.html

 

※《天水圍的夜與霧》一文已授權YesAsia.com使用，未經許可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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