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一日 (星期三) Brentwood, CA
自昨天傍晚起,開始做一個功課,自個兒被困住了,被困住的瞬間發生得快,牽扯的動力繁多,理不清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脫困。
起因是,昨天傍晚收到Mary 的信,她沒有說感謝我設計明信片,也沒有意識到我是自掏腰包印這明信片,以靜心中心為名去宣傳,她寄來一封短短的信,修正明信片標題的字。重點不是修正,而是透過那封短信傳遞而來的意識狀態,是一個困住於批判裡的意識狀態,像是箭一般快速地射到我的肚子上,然後我開始寫信給David (因為他前一天才寫信說我文筆很好,鼓勵我多寫,把這部份當作專業領域發展),一邊寫一邊哭,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哭,至少大部分不是,屬於我的,只有一點點委屈,就是來美國這些年為了適應一個英語系國家,我已經付出很多努力,這些努力沒有被珍惜。
我一邊寫,一邊刪除,又全部重寫,這樣反覆好幾次,我清楚知道,這書寫、傾訴、告狀,只是幫自己脫困需要走過的過程,不是真的想要讓David 看到我困住,或者需要他給我答案什麼的。
這樣反覆了好多次,我後來把信寄出,最後寄出的版本,可以看到我困住,看到因為靜心中心這兒的Ron 和 Mary 太頻繁地修正我的英文用字、文法、發音,而且沒有正視、珍惜我為他們創作的文字、影像、網站等,使我不願意把自己做好的東西給他們看。但最後寄出的版本,已經沒有太多生氣或悲傷,比較像是一個孩子,試圖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推出自己的空間,力氣不夠,所以請求認同與幫忙。
似乎隱隱早就知道,經驗過很多很多次了,我明白一旦心底對他人做出批判,一旦這樣把事情「定案」,我的實相世界就變得扁平,失去了變化流動的潛力。可那時的我,因為毫無防備時,一箭射到腹部的力量中心,那情緒十分張狂混亂,只能透過寫信給我信任的人,來重新安穩、站起來。
早上醒來,整個身體變冷,是Ron 憂鬱加憤恨的能量這一兩天被觸動多些,我跟著染上,意識裡,則比較多是 Mary 說話的聲音,她也在受苦邊緣,下星期是她兒子很多年前去世的逝世紀念日,雖然事情過了二十多年,日子卻是依然清晰地一步步踏來。
我一直問、一直祈請,請求教導,教我這當中的功課,雖然我很想快速地離開這樣的能量與意識狀態,但我也想學會這功課,想知道如何避開或面對別人利用我使用英文為第二語言而挫傷我自信與力量的狀況;想知道如何真正柔軟地解開、清除Ron 和 Mary 的受苦;也想知道,如何達到互動的平衡,才不會常覺得空間上被侵犯了、又需要反覆把 Mary 往外推。
我坐在床上跟小紋聊天,她切中要點地讓我記得了力量被打破是自己,力量重建、站起來也是自己,正是因為我對自己的英文不夠有信心,這才會成為弱點,若我大方地接受修正,話題很快帶過,他們幾次以後就無法再用同樣的方式卸除我的力量。(忘記把對話存檔,此刻沒法把小紋說的精神完整帶出來)
接著,我在網路上閱讀著NewYorker 雜誌的報導,學習著怎麼寫新聞稿,發現自己閱讀速度其實變快很多,字彙量近來也持續增加著。也在和小紋的對話間,我忽然想起,其實我的英文書寫能力比美國這兒的多數大學生、研究生還要好,而我犯的細瑣的文法錯誤,很難透過努力去修到完美,就是要靠專業編輯幫我修改;我也忽地明白,某些敘事、宣傳等的文體,我寫得可能也比Ron 和 Mary 好 (Ron 曾經寫好東西,問我行不行,因為他只會寫學術研究文章,不大會寫口語化或宣傳用的東西)。
想起這些,自信崩敗的部份就被放下了,對自己英文能力的看法,漸漸平衡回來。
接著我想解開的,是關於靈修層次的功課,我開始閱讀靈性導師Nura 寫的東西,很有趣,同一篇文章,我可能讀過好幾次了,每次讀都不一樣,一年半前讀,覺得都懂,這一兩個星期讀,覺得怎麼好多細膩的概念,原來 Nura 早就說過好幾次,而我到現在才勉強摸索思考著。一邊讀著,一邊一直想起昨個兒在理書板上留言時寫的「一腳踩在天堂、一腳踩在人間與地獄」,當時我就是順直覺寫,像是上天透過我去說了這話,但我其實還不懂。
本來談「英雄之旅」,或者談天空Gilligan 的治療理念,這裡頭,有個過程,就是同時連結天堂與地獄、資源與問題,透過當下的覺知與敞開,讓能量綜合、轉化,遺落在地獄裡的陰影,就能被整合回到健全的人格裡。這是我這些年來熟悉且喜愛的概念,但這一兩天,「一腳踩在天堂、一腳踩在人間與地獄」的可能性進來了,我開始想著:或許不是一次一次的旅程,而是,可以一直都是這樣同時跟天堂與地獄連結著的狀態,能量就是自然地一直轉化,不再需要我當祭師去設下一個治療儀式、刻意去走過一個療程;相對的,我的身體與意識成為導體,帶著與上天的神聖連結,行過的黑暗之處,自然會有能量上的綜合與轉化發生著。
回頭去看了一下放在理書板上的留言:
「痛很自然,在痛裡,依然掙扎著循光而行,「循光而行」這「動詞」才成就了英雄、聖人、完整的靈魂…
我想著,是在心理學裡,才有創傷,才有需要療癒;也許,真實活著,本來就是一直有死亡的影子交錯著,這光和陰影的交錯間,有愛,有覺知,一腳踩在天堂,一腳踩在人間和地獄。」
這些話裡,有個訊息的,到底是什麼?
我自己想不清楚,倒是在數個小時的祈禱裡,某個瞬間,忽然感受到Swami Rama 再度來訪,本來我身心都還蠻被影響、被困住的,今天下午一感受到 Swami 的能量,在意識裡看到他的臉,我忽然就安靜下來了,慢慢把當時播放著的藥師佛音樂調小聲,想聽清楚師父的教誨,是的,我在心裡是一直用中文喊他師父的,我注意道自己的腦子雖然安靜許多,我架構世界的方式仍然太粗糙,也還有太多關於靈修的概念與假設,加上腦子裡慣性的雜念此起彼落,直覺Swami在跟我說些什麼,可實際上卻聽不清楚,常聽到一兩個字,腦子就很興奮地灌入自己原來的觀點,忙著問說:「是不是這樣那樣?」,然後忽然又發現自己錯失了學習的機會,這樣反反覆覆好多次,我的腦子很忙亂雞婆,以至於師父的教誨只感受到一點點。
後來,我感應到自己真的不需要掙扎著去學,師父就是安靜地陪我看這世界,看窗外的綠色山丘,在那安靜裡,我覺知著內在的慣性吵雜,漸漸明白,自己在修行的路上真的還太年輕,初入門,還有好多好多要學的,我最好先學會安靜傾聽。
傍晚我煮了義大利麵,首度嘗試做東南亞的點心:炸香蕉,自己用麵粉做皮,然後把香蕉包起來炸,其實是因為我想省錢,一條香蕉就可以切成四份來炸(一半長度,再對半切),麵粉也已經有了,就這樣,一道我超喜歡的甜點就做出來了。
後來,Ron和 Mary 回來,他們一整天聚在一起,幾秒鐘內,我發現他們又形成了一個小圈圈,把我排拒在外,我試著直接且在中心地解釋關於網站和昨天信件溝通的事情,他們都無法正視我的眼睛,逃避著話題,Mary的回應只有嘲諷,無法直接就事論事。
我感覺不舒服,更多的是無助感,我覺得自己很努力了…過了一會兒跟小紋聊天,說到水星逆行,會讓溝通較難;更重要的是,說到我們跟宇宙是同一國的,這讓我鬆了下來。是的,我們跟宇宙其實都是同一國的,而 Ron 和 Mary 很需要歸屬感,需要知道自己存在的方式是 okay 的,他們可以有自己小小的一國,我可以記得自己和他們和所有人其實都跟宇宙同一國,我們一直都是被愛著的。
就這樣,脫困了,大概過了一小時之後,我再度感覺到很多的愛,也在心裡接收到 Mary 給我的愛。
註:我好想把 Swami Rama 的照片放上來,卻有點擔心這會影響他指導我的意願,感興趣的人可以點這個連結看照片。我從沒有對一個靈性導師產生「迷戀」的感覺,但這一兩天的我,卻是全心地愛著這已經去世的靈性導師。
http://www.youtube.com/watch?v=a8UcrJ19VCU
就放上自己很喜歡的一張照片,這是上上星期在大迷宮上曬太陽時拍的,貓咪爬到我背上,真的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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