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隨想 飛禽走獸,月影松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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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夜, 不免俗地在家裡煮了一鍋冷凍包裝湯圓應應景. 每逢佳節, 懷念起兒時寒冬夜裡灶上鍋水沸著白煙, 一家人在竹篩子裡搓著湯圓, 圍坐大方桌享受暖暖的清貧富足.

    鄉下生活再簡單不過, 屋後一片大草地, 一群雞鴨, 便是小孩子的快樂天地. 放學後的野外探險可以消磨長長的無聊時光. 晨露夕蛩夜蛙, 螽斯蜻蜓蝴蝶, 偶爾夏日逢大水,溪水漫過草地, 水漥處便能撈魚捉泥鰍.寄居蟹在屋前亭子腳橫行, 躲在排水孔裡的大型方蟹, 力大無比, 大人會抓起來牽一條繩子, 給小孩子帶上街當狗遛, 此蟹方言曰”紅五狗仔”.

   草地左邊是溪, 對面是海, 圍成一個直角, 從屋後望去有陌上芳草連天碧的氣氛, 雖無紅蓼灘頭白蘋洲之勢, 卻有蘭秀菊芳草色新之巧, 日夕伴著雞鳴犬吠, 飛雲炊煙, 頗能自得.

   屋外的綠意依著一棚絲瓜藤一路爬上屋頂空台, 紅磚堆砌一小方花園, 阿母喜歡紅豔的雞冠花和圓仔花; 哥哥喜歡蓮蕉花(美人蕉), 他確信有一種白蓮蕉, 是神奇藥草, 總到處蒐羅種籽栽種, 待到開花, 不是紅就是黃, 從未開過夢寐以求的白花. 我則喜歡在草地上挖掘點點橫生的蔥蘭, 種在花園邊角, 在南部溫暖沃土的滋養下, 不消一季便蔓延了整個花圃, 細長的葉叢中, 擎起一支支黃蕊白花, 迎風搖曳, 特別清新可愛.

    石蒜科的蔥蘭別稱白玉蓮, 蔥葉水仙或風雨蘭,其葉如蔥, 其花如水仙亦如蓮, 看似嬌弱卻不懼風雨摧折,耐暑蒸寒侵, 縱使見棄於荒原雜草間, 僅需罅隙薄土, 點滴霧露, 便能殘喘苟生, 待他日得覓一習春風, 入泥蘗芽, 便報以灼灼銀釭予芳華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