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照覺演──在無礙蘭若。
自己不修叫何人為你救苦救難
心念一轉又何需用我大慈大悲
老夫人一個早上小跌了兩次.
下午跟女兒說,女兒問"沒有人陪妳在房間裡嗎"?
老夫人知道是自己沒有叫人造成的,要女兒小聲點說話...
我在心裡想,如果她的女兒有機會待在她身邊,陪她生活幾天,或許就會明白其中的難處了!連機器人都需要有充電的時間,更何況我們還得做其它的事情.
雖然老夫人最主要的抱怨是老伴.然而事實上是,只要她一天不肯善待照顧她的外勞,她的日子就永遠不會好過的...
22傳來訊息要我春天去找她.
我要33告知家裡的狀況,這一切令我怯步.
22有點生氣,因為她的用意只是想救我脫離苦海,沒想到我竟然又自困!我要33告訴22,"媽媽的夢想"...
前幾天在網路上看到一則影片.它訪問了很多子女的夢想之後,又問這些人知不知道自己父母親的夢想?結果大半的孩子都不知道!
那些父母就分別說了自己的夢想,但幾乎都受限於"體力"而可能無力完成!結論就是要大家去買它們賣的保健食品,是令人傻眼的廣告影片!
那時我問33,媽媽的夢想是什麼?
33說,離開這裡得到解脫...
我說,我的夢想其實已經算是完成了(2004年)!就是帶你們四個一起去京都.但是有"進階版"的,就是等你們賺錢後,再帶我去京都!其它的就不多想了~因為這幾年其實也又去了幾次,是該滿足了!
33幫我轉告22.
22還是不服氣,她認為現階段機會難得.而且,她有得到奬學金也算是"賺"來的錢,為何我還不肯好好把握"當下"呢?
她更不服的是,又不是我待在家裡,奶奶就不會跌倒!
其實有孩子這樣的心意就夠了.這是非常時期,不能做太多的打算的.
但能夠把一個美好的夢想,寄放在遠方,就算不能實現,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曾經男人在失意的時候,說了喪氣的話,若他...要我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
記得那時我跟他說過,如果...我第二天就去死!
當下的心情是,我無法想像單獨和他的父母生活的日子!
但這種比死更可怕的日子,不知不覺中,我也過了近十年...
駱以軍
<願我們的歡樂長留> (代序)
(有點長 故摘一半 但本書只有序長 後面都很短)
我們要如何，以父親的身分，將這個其實我們也只是挨在孩子身邊，跟他們一樣新奇陌生，每日都在變形著的世界，描述給他們聽呢?⋯⋯
我的兒子們，現在一個16歲，一個14歲了。
有一次我問他們: 你們記不記得小時候，我開車載你們在蘇花公路繞啊繞啊，阿甯咕還吐得後座全是。後來我帶你們去一個ㄅ一ㄣ ㄑ一ˊ海水浴場，你們一直衝向海浪，說好好玩?
他們說:”其實我們記得幼稚園的事，都是你後來回憶說給我們聽的。我記得的是那個你說的回憶”
所以你們記不記得，有一個海灘，到處都是乾死的河豚屍體?
所以你們記不記得，我們那時住鄉下，有一隻狗叫妞妞(牠後來死了)?另一隻狗叫阿默(我們後來搬進城裡，把牠送給我一個好朋友養了)?
你們記不記得，墾丁有一間飯店，有一隻叫BOSS的金剛琉璃鸚鵡?
你們記不記得爺爺的葬禮?
都說是記得你描述的那個回憶。
事實上，在那些時光，那個比現在年輕一些的父親，帶著兩隻小海豹般的孩子，穿過那些場景，心中的O.S是:”將來你們會記得眼前的這一切嗎?”
像導演佈置著光影翻動，栩栩如生，影像流動的一切。我總是跟那麼小的他們說:”睜大你的眼睛，好好觀察發生的一切。”我帶他們在夜市，丟著螢光橘的乒乓球，它們在不同高度彈跳著，有某顆掉進計分的玻璃杯，大部分是無效的失去彈力滾進最後頭的槽溝；或是廉價塑膠飛鏢甩向灌飽水的七彩氣球，有的會射中迸撒出水花，大部分是寂寥的墜地，或釘在木板。那就像有一天會從你們手中流失的回憶，大部分被遺留在那麼小的你們的”此刻”，無法帶到長大以後的未來。那些光影畫面會像碎玻璃飛離你們。我也是如此，我如今記得六歲以前的某幾個畫面，都是八歲，十歲，十一二歲，某次偶然回想，或當時聽父母兄姊說起，似乎有那麼回事，然後像駱駝攜帶水壺，一段一段載運給下個階段的自己。而記得的，其實少得可憐。
所以我，那個告訴兒子”這一切都是個大遊戲”的父親，像一個紀錄片導演，不，像一個畫面外吸菸守著不讓他們真的被危險吞噬的遊樂園管理員嗎?以為這一切，一切的一切，是孩子們他們眼睛拍攝下來，將來在他們自己腦海播放的影片。沒想到最後他們其實大部分忘記了。那個只是在一旁陪著耗著的你，卻記下來了。
有一天傍晚，我們過馬路，如常打打鬧鬧，我突然從迎面一對母女詫異的眼神，意識到，啊，這兩個孩子，個頭都比我高啦。無論我再怎麼捨不得，假裝是那個和他們嘻哈胡鬧的玩伴，好像我是守護著兩小屁孩的父親，他們終已像從河流中走出，甩著滿身水珠的年輕斑馬，要進入他們的成人時光啦。 那時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句:”願我們的歡樂長留”。
聖經傳道書說：”生有時，死有時；裁種有時，拔除有時；殺害有時，醫治有時；拆毀有時，建造有時；悲傷有時，歡樂有時；哀慟有時，舞蹈有時 “，這多麼美。陪伴有時，但每個人終要孤自去面對自己的旅程。總是會有不順利，被傷害，疲憊，超過自己想像的痛苦或憤怒的時刻。願我們的歡樂長留。很多年後，我或已不在世上，他們若能在某些惶然，哀傷的黑夜，突然心底莫名的像有一音樂盒的簧片輕轉，好像被偷偷存放了一張小紙條，提醒他們讓自己快樂，給別人溫暖，擁有關於愛的修補和創造力。這或是我有幸在生命這段時光----嘻耍胡鬧，說不清是我讓他們依靠，或是他們療癒著我----那秘密的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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