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系列 ── 單戀時間
業他……是我所憧憬的對象，對他的那份無所畏懼、聰明伶俐及無所不能的性格，感到羨慕，那是我所沒有的勇氣與任性。
不知不覺間，他的一舉一動都深深吸引著我的目光，因此，他向我搭話時，我真的……非常開心。
我不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否存有友情的成份在裡面，只是當我意識到時，業在我的生活中，已成了巨大、重要的存在。
能待在業的身旁，我覺得很幸福，所以當時我並未細想那份感情，如果從憧憬中變了質，我們之間會變成什麼樣子？
業他……便從我的世界裡，離開了。
♥ ♥ ♥ ♥
「渚，這個……謝謝你，這一年一直都在我身邊。」
「咦？！」
潮田 渚，雖然外表中性，甚至更像個女孩子，但骨子裡仍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孩，卻是生平第一次收到異性在情人節裡送的巧克力。
「呃……這、這真的是要給我的？」
「是的。」茅野笑得燦爛，等待一臉忐忑的渚接過她親手為了喜歡的人所製作的巧克力。
以及，那份包含著少女，真心誠意的心意。
自從經過與殺老師的一戰，茅野被渚用一個吻阻止復仇後，或許是那份『阻止力』過於強大，讓她意識到一直以來在她身邊的男孩，其實自己早已對他有所好感，因此她想在畢業前向眼前的人訴說自己的心意。
可是看著他正為了自己的未來傷透腦筋，她也不想在此刻用自己的心情去增添對方的煩惱，但她從不擔心，因為她相信渚，一定能夠發掘出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物。
畢竟她最喜歡渚的原因，就是他能看準前方目標，堅持而勇往直前這點，特別閃耀動人。
所以現在……她只想向他表示感謝之意，並迎著笑臉為他加油，以及……
她看向窗口邊的位置，若有所思的偏著頭。
她其實是知道的，渚真正想要的巧克力人選，或者……他想送出的人。
雖然他好像沒有打算開口的打算而沒有準備，但因為這一年裡，她一直看著渚，所以渚的目光追隨著誰，她是清楚的。
心情，是一樣的呢。
最後成功將巧克力交給渚後，她向渚說了明天見，便準備離開學校，在離開前她朝著坐在外頭關心情況，偷看的兩人露出苦笑，尤其是對業……用有些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並沒多說什麼，畢竟她也不是什麼聖人，幫助自己的『情敵』，讓自己陷入兩難的情操。
茅野深吸一口氣，將一肚子的緊張感釋放出來後，眼眶……莫名有些痠澀，但她還是勉強自己撐著笑容，筆直的離開學校。
依然處在恍神狀態的渚，呆愣地看著手中的精美巧克力，有些無所適從，有一股罪惡感襲上心頭，感覺自己不經意間，再度傷了茅野一次。
之前的吻，算是為了阻止茅野所做的一種手段，但一個吻對女孩子來說，肯定特別重要，自己卻如此輕易地奪走，他真的覺得很不應該。
尤其自己對她並沒有……
「渚。」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的窗戶傳來，他轉頭看過去，只見業趴在窗口邊向他招手，和中村一起。
最近，業常常會等他跟他一起回家，一路上，他們時而討論課業和暗殺，時而沉默，即便如此，他還是很懷念與業一起回家的時候，因為這就好比回到最初，還沒進到E班以前，在彼此佔據對方大多數時間的那段時光一樣。
最近的距離。
「剛剛拿到茅野的巧克力了吧。」不是詢問，只是想打破這股沉默而找的話題。
「啊……嗯，你們都聽到了吧？！」你們，指的是中村跟業，他根本是明知故問。
「畢竟，茅野她很苦惱嘛~順勢推了她一把，看你們這樣也挺有趣的。」
「白色情人節要回禮給人家喔！只要是你送的，她一定都會很開心的，加油啦！受歡迎的男人。」業打趣的揶揄他，但他……並沒有業那番好心情。
渚停下腳步，盯著因夕陽而拉長的影子。
我收到女孩子的巧克力，業果然一點都不在乎呢……
慘然低笑。
「怎麼了？」業回頭看著突然站在原地的渚，並未漏看他臉上此刻的悲傷表情。
「業你……跟中村同學的感情真好啊……」
「什麼？」不知道為何渚會突然提到中村，業皺著眉頭走到他面前：「你到底怎麼了？」
抿著唇，渚十分後悔剛才的衝動，竟然會說出那麼像忌妒的話，業會覺得他奇怪也是正常的，但是、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看到業跟中村在一起時，與跟他在一起時相比要來得輕鬆快樂。
這只會讓他更加肯定，中村才是適合業的人。
啊……不對，理應這麼覺得，才是正常的，因為不正常的人……是我。
「喂，渚你……」
「業！抱歉，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急事，先走了。」渚提高音量的對他直喊，那明顯落荒而逃的模樣，讓業直覺地伸出手想阻止對方逃跑，卻頓時遲疑了一下，手懸在半空中，看著已跑遠身影，消失在他眼前。
愣然地收回自己的手，看著落空的掌心，別有深意的握緊收進口袋裡，向著與渚不同的方向離去。
♥ ♥ ♥ ♥
自從情人節那天過後，明眼人都能看出渚在躲避業，原本會一起回家的兩人，也在渚用盡各種理由塘塞而拒絕，被人回拒的那麼狼狽，業的焦躁也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嘿，帥哥，你是做了什麼，才招人厭了啊？」寺坂只要找到機會，就不會客氣的調促業，好發平時被他整的氣，樂看業吃閉門羹，尤其讓頁那麼遜的人，還是沒什麼脾氣的渚，這讓看戲的人興致勃勃，直覺就是覺得業做了什麼壞事，才會被渚這麼對待。
不過這次業他到覺得自己挺無辜的。毫不猶豫的一拳揍在寺坂的下巴上，連看也沒看，甚至不再理會寺坂持續對他的噪音攻擊。
陷入沉思的業，發現視野黑了一片，抬頭看了雙手環胸的中村和皺著一張臉的茅野，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中村拍了業的桌面，急切的問。
「什麼怎麼回事？」已經被渚的舉動弄的心情煩躁的業，少了平常的瑕意，沉著一張臉，手插口袋的仰躺在椅背上。
「少裝蒜了，渚突然間那麼排斥你，一定是你幹了什麼吧？」他們的音量並不大，但全班的注意都在他們這裡，畢竟每個人都很關心班級之前的兩大帶領者人之間的相處。
業的臉色明顯的又黑了幾分，在聽到排斥兩字後，這讓他忍不住想起過去的自己，因為發覺渚不是個人蓄無害的家寵，而是稍有不慎便成了致命的毒蛇，可怖、危險的存在，意識到這點後，他對待渚也就疏遠起來。
就算重新在E班成為同學，或是暗殺的夥伴，他們之間也少了最初的親密感。
他們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自己那無謂的戒心，明明他是最清楚，渚是最不會背叛他的人，甚至喜歡他專於自己的眼神，這讓他感到安心。
可是當下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渚有這般信任的自信與依賴，而依然選擇退出彼此的生活圈。
但渚他仍繼續默默地待在他身後看著他，等待他重新回頭正視眼前……羽化的他。
在E班的這半年來，他們都見識到彼此的成長與才能的顯著，他能清楚釐清自己當初對渚的直覺反應是因為什麼，更能明白地來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多麼愚蠢的事情。
他讓自己失去在最近的距離，陪著他一起蛻變的機會。
渚的改變，他不會自大的認為，如果當初沒有離開他身邊，現在改變他一切的人，都是因為自己，這種天真的想法，即便渚下定決心綁上頭髮，是為了讓他認同他踏出第一步的決心，但當時他並不知道，將頭髮綁起來對渚來說需要多大的勇氣。
明明從以前就不了解他，卻任性的想要對方更加依戀。
他該不會就是一直活在渚對他憧憬目光中，讓優越感蒙蔽了雙眼，才看不清自己真正的內心，不知自己其實只是想陪在他身邊，成為他心靈上的依賴，成為他眼中『目標』的光耀？
以致現在，那盞光耀成了別人的所有權，在這個E班，渚的目光不再只局限於他，他會認真地注視每一個人，尤其更多時候他的目光只追隨在殺老師身上。
得到這點認知後，他總會激起一股煩躁的殺意，暗殺起來彷彿是在宣洩，簡直就像是只要除掉殺老師，渚的目光就會重新回到自己身上一樣。
既幼稚又無用的膽小之人啊！
孰不知，是自己當初放棄了唾手可得的一切。
讓渚成為他……
「啊……渚，早安。」
杉野的問道，打斷所有人的注意，只見每個人隨著這一聲的提醒，將視線放在教室門口的話題主角身上。
一瞬間被人給強烈注視，渚僵硬的瞪大眼睛，站在門口要進不進的十分尷尬。
直到業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臉嚴肅的快步走到渚面前。
渚下意識的退後好幾步，就在業快到他身前時，連忙轉身逃跑，動作快的讓人錯愕，業看『獵物』跑了，不悅的咋了一聲舌後，也趕緊追上去。
全班就看那兩個已經跑得不見蹤影，只剩冷風刷過的空蕩走廊，不約而同的心想：他們是準備要翹課的意思嗎？殺老師會准許嗎？
「呣呼呼 ~ 青春真好啊！」
黏滑的聲音，摻雜在人群裡，還特意穿著學生制服的黃色龐然大物，隨著眾人趴在窗口邊，看那兩人才離去的方向，有感而發的出言。
不知是誰先開了一槍，眾人一氣呵成的執起小刀猛往黃色章魚的身上招呼，結果也一如往常的，被目標全數躲過。
「呣呼呼，好了各位同學，準備上課了，快回位置上做好 ~ 」殺老師輕鬆閒暇的站在講台上，若無其事地翻開點名簿準備點名。
「你就任由那兩個人翹課了嗎？」寺坂仰著頭，只著門外，不以為意的問。
「翹課當然是有懲罰的，但大家也不想再看那兩人關係繼續僵持下去了吧？」
「畢竟，他們好不容易才『和好』了啊！」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在之前的殺與救贖的抉擇之前，業和渚兩人之間的關係有多違和，明明是認識最早的兩個人，卻比跟其他人相處要來得生份。
所以在那場戰鬥，他們除了為了殺老師，更是為了讓對方認同自己的決心與目標，竟而拉進對方一大步。
只是，除了認同之外，他們之前還有尚未完成的『課題』，需要兩人好好靜下心來解題呢！
呣呼呼 ~ 就讓我們接這看下去，那兩人還會如何改善關係吧！真讓人期待呢！
「我怎麼覺得殺老師的表情很煩躁啊？」
「他不是一直都很煩嗎？」
「感覺就是在計畫什麼壞事。」
「該不會他想插手業和渚之間的事，讓事情變得更複雜吧？」
「節哀。」
「……」
「……」
聽著其他人討論的聲浪，班級裡有兩個人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口，在這濕冷的天氣裡，難得露出晴朗的藍天與陽光。
不自覺地都苦笑了下。
就算插手了，也會是好事情吧？她們相信著殺老師的為人，以及……業的行動力，在被逼急後，總會展開積極攻勢，攻陷對方。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的吧？
所以他才會喜歡、才會憧憬、學習，最渴望得到那個人的認同。
真的是……麻煩的兩個人呢！
♥ ♥ ♥ ♥
一路從校園跑到後山，兩人碰碰跳跳的追逐戰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程度，簡直就像拍電影一樣，這是他們在E班所鍛鍊出來的能力。
雖然渚在暗殺上非常有天賦，但單純比拚力量和體力的話，渚很清楚他一直都不是業的對手，之前的兩派戰爭，雖說是他贏了業，但那只是他靠著意志力和蠻力，逼迫業投降一樣，如果是真的戰爭，暴露在業面前的自己與他硬碰硬，他一定會輸，並且賠上性命。
所以，這場追逐戰不論他如何閃躲、奔逃，到了最後還是被業逮了個正著，並擒獲的將他整個人扛在肩膀上。
「哇啊！等等、業你幹嘛啦？快放我下來！」沒想到業會把他打包帶走的渚，驚慌地在他肩膀上掙扎。
「你要帶我去哪裡啊？」
「可以好好說話的地方。」業冷靜的回答，完全不受渚掙扎的影響，健步如飛的在樹林裡穿梭，方向看起來是要下山。
「這裡也可以啊！我會聽你說的，拜託放我下來！」
「不行，這裡隨時會被人干擾，外加我可不想一直保持戒備你隨時會逃跑的對談，這一路的追逐很累的，你以為你很好追嗎？」對務實主義的業來說，完全不想再做第二次沒意義的事情。
「唔……」被說中的心思無可辯駁的讓人啞口，渚懊惱地皺著眉，無可奈何之下狀似放棄的乖順趴在業的肩膀上。
肚子抵著他的肩膀，隨著他的動作頂撞的有些難受，也有些難為情。
他把臉埋進自己的臂彎裡，臉頰上的灼燙，使他慶幸業現在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然他一定又會露出奇怪的表情，讓自己的立場更加尷尬。
他頭一次察覺自己在業的面前，是這麼軟弱，連正視自己的心，都沒有勇氣，他還以為自己改變了，變得能跟業一樣堅強、獨行，想來還是差太遠了。
「…………」這是哪裡啊？
渚仰望著他從未近距離見過的景觀，內心滿是疑問。
下山後轉為人多的市區，業總算讓渚自己下來用腳走路了，牽制他的方法改為牢牢牽著他的手，直到他們站在一棟看起來就是高級公寓大樓的前面，才緩緩放鬆。
「我家。」業不以為意地回答。
「咦？！」渚愣了一下，才發出吃驚的叫聲。
「好了，走吧！」業繼續拉著他的走，進到高級公寓裡去。
「誒？等、等等啊業……我、我們為什麼到你家啊？」渚不解地想尋求答案，可是業沒有想回答他的意思，他的疑問就這麼被不解地帶開，拖進電梯直達20幾層樓後，就莫名其妙的被帶進業的家裡面，無處可逃。
一進門，業就把渚壓在門板上，嚴肅地看著他。
「繞了大一圈，你總該跟我說你躲著我的理由了吧？」
「我沒……」
「別說你沒有這種彆腳的回答，渚。」業咄咄逼人的口吻，讓渚緊張得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看著他一副被人欺負的可憐模樣，業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在說出口的話，溫和了不少。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渚愣然地盯著自己的雙腳，心裡頭重複著業的問題。
我在害怕什麼？
我在害怕自己的感情如果被你知道的話，你會覺得困擾，再次漸行漸遠；我在害怕知道你的感情，如果不是我能涉足的，我會變得不像自己，忌妒的醜惡，那天讓我明白這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已經不想再一個人追逐你的背影了，體會到能在最近的距離與你並肩，並且成為能親密稱呼對方名字的關係後，我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相處。
渚緊抿著唇，不發一語。
業遲疑的退開幾步，抵靠著牆面：「吶渚……我們不是認同彼此了嗎？為什麼還是什麼都不跟我說呢？當初不是你要我聽你說你的想法的嗎？」
「我……」渚抬起頭，看著業的眼睛，欲言又止。
「渚。」業輕柔的牽起他的手指，叫喊他的聲音低柔了幾分，有些酥麻。他的指腹在他的指間上摩擦，微癢的觸感，帶點撒嬌的成份。
是錯覺，還是真實？
「唔……」
業的動作，讓渚緊張地閉上眼睛，因此沒注意到對方臉上狡猾的笑容，他將渚拉向自己，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明顯感受到渚瞬間僵硬的身體，進而摟住他那不比女人還纖瘦的腰。
「說麻，好嗎？」
他已經可以確定，業真的是在跟他撒嬌，竟然用這麼溫柔哄騙的聲音在他耳邊吹氣，激的他一陣顫抖。
「業你實在……太狡猾了。」渚抱怨著，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他雖然不確定業的想法，但他曖昧的舉止會使人會錯意。
如果只有這一次隨風逐流的放棄思考，往後是否可以正視自己的心，不再感到痛苦，毫無避諱的面對他？
就算被他敬而遠之，我也能告訴自己，我努力過了，何況……業根本不是這種人，就算他知道了我的心情。
恐懼的心，讓他失了判斷。
是業的擁抱，安撫了自己雜亂的思緒，以及躁動不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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