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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幾乎沒闔過的雙眸,迎接我的是一個充滿火藥味的早晨。早早踏出了家門,媽媽帶我買了早餐,就到考場〈南女〉對面的延平郡王祠作戰前的準備。一種脫離紅塵的物外之趣,似乎也訴說著這個暴風雨前的寧靜。
帶著滿滿的信心,就像是上天刻意的安排,我來到這個將決定我三個月假期的考場。沒有別人,沒有熟人,只有一個寧靜的我。坐在窗邊倒數第二個,也倒數著翻卷的時間。第一節的英文,似乎是考驗著我的耐心和細心,不敢掉以輕心的我,越是簡單就越要戰戰兢兢。像是站場上決定生死的前一刻,心中只有一句話:「勇往直前!」
昨夜怎麼也闔不上的眼,卻在這時怎麼樣也張不開。考自然前的戰間期,我就在沉睡中秣馬利兵。重回戰場的我,耳邊縈繞著國寶將軍的耳提面命,「不要想太多!」感受到血戰一番的壓力,自然試題就像一層層兵陣,轉的我頭昏腦脹。「不要想太多,殺出去就對了!」殺出重圍,好不容易捱到最後一關,我被困住了……。被困在電梯裡,跟著它上上下下,昏頭轉向,一會而是B,一會而又是D。一聲決定性的鈴響,驚醒了我的理智,啊,是C吧,眼神飄移在收卷老師的身上,心中的一股聲音煽動著我,「改吧,改下去滿分就是你的了。上天的安排不會錯的,它就是要給你機會,才讓你坐在這裡。」小心翼翼的以掩人耳目的動作,圖畫在答案卡的關鍵位置,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擦子抹滅我的錯誤。在我感到殺出重圍的快感同時,我的心也幾乎要跳出體外了。
火傘高張,放肆的太陽一如我放肆的心,熔化了我幾乎凝固的血。回到冰涼的家,投向冷氣的懷抱,我真是太幸福了!在吃完一頓美味兼精神糧食後,又得整飭軍心,邁向第三場戰役─國文。坐在考場,我終於可以體會到撒哈拉沙漠裡的蜥蜴眼睜睜看著螞蟻雄兵們自眼前走過卻無能為力的感慨了。攝氏三十五度的高溫,加上攝氏三十七度的體溫,阿,簡直比撒哈拉沙漠更可稱為人間煉獄了。在這『獄火』侵襲下,還能橫行霸道的,似乎就只有考試卷了。眼巴巴望著分數自指間流過,分不清是汗還是淚水的晶瑩水珠自臉上滑落,滴落在試卷上,這簡直是一場夢魘!烤箱裡吹起了冷風!我聽到颼颼的寒風恥笑著我的悽涼。
加溫的寒風,降溫的「考箱」,不變的是我淒涼的心情,第一次感到媽媽安慰的話語是那麼的令人斷腸。忽冷忽熱的心,竟然還安心的留在我體內規律跳動,我怎麼可以辜負我的心呢?就像明知往前是死,退後也是死,卻沒有理由留在原地的過河卒子,好吧,就讓文字洗淨我的心靈吧!翻開題本,啊,這真是最令人喜悅的傷心了!《夏天最棒的享受》?!是坐在淒涼的「考箱」裡寫著令人絕望的題目?還是望著這充滿喜悅的傷心強顏歡笑!事上最大的謊言莫過於此了,一筆一畫刻在稿紙,就像在為自己撰寫墓誌銘。「名聲都不重要了!我只要淋漓盡致的營造冰涼的感覺,為自己鋪陳最棒的享受,我就死而無憾了!」士兵死前忘情的吶喊。
回家吧,戰場上奮鬥的士兵,邊疆上英勇的將軍,回到你溫暖的家,別再徘徊,別再猶豫,回家是你唯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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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副武裝,最後的戰役。沒有遐想,只有認命。想要回家,只有一條─血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連串的數字和圖形就在我的筆下,血染試卷。終於,漢武帝要出來了,拿破崙也冒出頭了。要跟我一決死戰,千丘萬壑、崇山峻嶺都不算什麼,我只要會守法,會算帳,勝利就是我的。可惜,我是個好將軍,是個好士兵,卻不是個怎麼好的公民。我很會掄拳,很會批劍,卻不怎麼會算帳。算得再怎麼精,所謂「四兩撥千金」卻是不可能的。一邊是滿滿的信心,一邊是忍耐的太久,衰弱的太快的心。一不小心,天平垮了,一點也不均衡的垮了。唉,將軍還是將軍,士兵終究是士兵,回家吧,回到你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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