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為這篇會永遠地置頂,因為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老師了......
2009/05/09
剛剛跟周明珠老師通完電話。
可是,老師已經不記得我了,至少,我的名字對她來說已經很陌生了。
在尋找老師的過程中,有好心的人們多少帶了消息給我......
聽說老師身體不好,聽說老師生了一場大病......
上兩個星期,因為帶媽媽到桃園的大廟去拜拜,經過原來的明珠舞蹈教室,看到現在已經轉租給愛西絲肚皮舞團,也不曉得是哪來的勇氣,就照著招牌上的電話打過去詢問,接電話的老師很nice,她給了我周老師的手機號碼。
試打過幾次,都是直接轉到語音信箱,頗令人沮喪;但轉念一想:愛西絲的老師說過周老師現在很好,看起來很健康─這樣不就夠了嗎?我就是想知道老師現在好不好而已呀!
剛剛又試打了一次電話,電話通了,可是依舊是沒接就轉到語音信箱。
後來,老師竟然回電了!
老師說她已經退休了,但在電話中的聲音聽起來是很有元氣的,雖然老師不記得我了,可是聽起來老師是挺高興有學生還一直記得她。
我終於,找到周明珠老師了!
2009/02/12 補上照片
小時候,搬過多次家,很多東西都被清掉了,很多東西被忘了帶走
包括當時媽媽幫我整理好的那本上台表演相簿‧‧‧‧‧‧
這些,是僅存的照片,也是那段日子殘留的一點點畫面。
(這是上台前還是表演完後的照片?已經不記得了,旁邊的是弟弟,弟弟旁邊的是小二時暗戀的男生。)
(未開場前,況姓學姐再三叮囑,那一列排得像「媳婦兒比比剉」的排頭是我。)
(同一首花之圓舞曲舞碼,在另一個場地的表演,是第一次表演有打燈光的喔!很有fu勒!中間的那個是我。)
(我的帆布硬鞋,那時候,老師沒有教我們要把帶子反折進去,所以看得到打的結。中間的這個是我。)
跳民族什麼鼓的舞,還有邊疆什麼舞的照片就一張也找不到了。
五年級時,搬了家,家裡就不給學舞了;上了初中,被送去住校;後來,我比較懂事了,卻一直不在台灣,放假時回來,收假前走。
據媽媽說:「這幾張是照得比較不好的,比較好的都專門收在一個相簿裡,結果不曉得在哪兒掉了?哪次搬家的時候掉了?」
訂作的舞衣其實之前媽媽也有幫我留著,後來搬去基隆重新整理桃園的房子,很多當時沒想到要搬走的,都被工人清運掉了‧‧‧‧‧
照片是找到了,但是我還是找不到老師‧‧‧‧‧‧
2009/02/03 後記
經過(幾乎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曉得的)閻老師指點,跟(在我不斷逼迫下努力回憶的)老媽拼湊殘留記憶後,我終於知道老師的名字是:周明珠老師!
於是,吃了藥還是不斷咳嗽的我,怎麼也沒辦法倒下來休息一下,盡所有的努力去查「周明珠」、「國立藝專,周明珠」、「台藝大,周明珠」‧‧‧甚至試圖去找國立藝專歷屆校友,都找不到任何線索。
最後,輸入了「芭蕾,周明珠」,意外查到了「許秀珊曾任周明珠舞蹈教室舞蹈教師」,所以周老師後來自己開教室了嗎?!
到立案補習班資料查詢專區,輸入資料不夠,所以也查不出來。
最後,還是回估狗輸入了「周明珠舞蹈教室」,然後一頁一頁地詳細查下去,總算讓我查到了一個「補習班查詢」。裡面的第1254項是「私立明珠舞蹈短期補習班」,班主任是:周明珠,地址是:桃市中山路10號3樓,電話:03-3324265
顫抖的手抓起電話,一個鍵一個鍵按下去......
「對不起!這是空號,請查明電話號碼再撥!」
我,還是找不到老師‧‧‧‧‧‧
舞藝有位很可愛的學姐,白色的短髮,一派貴婦的模樣(LV包包當作跳舞包在用,在舞藝好像是正常的吧?!),說著外省腔標準的國語,她的笑容很溫暖,所以我每次都會跟她閒聊幾句。過年前碰到她的那次,她說:「我覺得妳進步很快,那次我跟NANA說─那是一個嫁到日本去的太太(我不曉得是哪位,學姐說她現在回日本去了。)的時候,NANA說妳是有基礎的,一定是在哪裡有學過。」
雖然很誠實地說:「我是有學過,但是那是三十年前了,小時候學的啦!」,但心裡卻是有很複雜的感覺的‧‧‧‧‧‧
那天,在女娃家讀到她寫的「姐姐」,我留了這樣的文字:
「看到這篇
我想到況明潔耶!
小時候
況明潔家裡是開"國光幼稚園"
我們搬到八德以後
就是在她家的"國光幼稚園"學芭蕾
她媽媽請了一個專門教芭蕾(當然還是會教一些民族啦)的老師
況明潔那時候已經上國中了吧?!
她常常都是站排頭跟我們一起上課
(以前哪有分什麼高級初級幼兒的 全部都是混齡一起上)
那時候我們穿的硬鞋是帆布的
可是況明潔表演時穿的硬鞋是像現在普遍的那種緞子的(好像是老師送的?)
很羨慕呀......
我當時太小
不曉得老師其實是有名字的
(呵呵~因為都是叫老師老師 沒有去記老師的名字)
媽媽也想不起來老師姓什麼了
我知道老師是國立藝專畢業的
試過很多辦法都查不出來
很想知道老師現在好不好?
很想跟老師聯絡一下......
但是阿亮跑去大陸騎單車了
國光幼稚園收起來不做了
況明潔變成藝人了
老師就只能在記憶裡了......
這怎麼回事兒呀
我竟然在妳家寫起回憶錄了...xd」
子愛的園長是我的啟蒙老師,那時媽媽在子愛教書(雖然媽媽在子愛並沒有待太久,就分發到八德國小去教書了),我一直很記得那件黃色的TUTU跟妹妹跳的「魚兒魚兒水中游」,但那時候因為太小,所以印象中並沒有什麼訓練的記憶,大約就跟今日的幼兒律動差不多意思。
我真正對芭蕾課有記憶,是從「國光幼稚園」開始。(雖然對課堂的內容只能模糊地記得:一整套固定又完整的把桿練習、對著牆沒有拳頭─指完全可以與牆壁貼合─的劈腿、快樂的奔跑大跳、永遠翻不好的前軟翻。)
我記得況明潔當時的樣子;但我更記得老師的樣子,穿著深藍色的緊身衣,短的捲髮;我記得我們後來因為要搬離八德不能繼續學下去時,老師眼中的不捨。
我記得帆布的硬鞋,記得在硬鞋裡纏著一層又一層媽媽的破絲襪,記得硬鞋後面有個小耳朵,可以把不是緞帶的布條從那裡穿過去,然後再交纏打結,這樣可以把硬鞋固定得很穩,可是我現在找不到那樣的硬鞋了(我還記得第一次看到老師送給況明潔緞子的硬鞋時,那種驚懾於它閃亮亮的美的感覺)。
我還記得在那個並不是太寬裕的童年時光,只要是演出,常常因為工作很難見到面的爸爸總會出席,媽媽幫我們綁包包頭,還幫我們用她的「調色盤」化妝(對啦!我們平常只有趁她出遠門的時候才能偷化著玩兒!),從台上看到爸爸擠到前面來幫我照相,總是會讓我覺得爸爸是愛我的!
所以,在後來的日子裡,我總是很想再學芭蕾!(果然,這是童年的殘缺,造成長大後的潛意識裡拼命想要補足的。)
終於,在我可以不必因為工作、生活遠離台灣的現在,我終於可以努力地去補足我殘缺的部份,我反而卻更常想起老師。
我想知道老師現在怎麼樣了?老師現在過得好不好?
我想搞清楚老師原來不叫老師,老師是有名字的。
我想拉著老師的手,然後快樂地邊跳邊告訴老師:我又開始學芭蕾了耶!
可是我找不到老師了‧‧‧‧‧‧
那不是第一位跟我這樣說過的學姐。
每次當我在舞藝上完課,有學姐跟我說:「妳進步很快耶!」或者「看得出來,妳以前有學過喔!」,我就又會想起老師,然後,會覺得很難過與心虛‧‧‧‧‧‧
昨天,蘇菲亞同學說了;所以,到我因為B教室裡被那顆強力電風扇吹了一整節課頭痛不已而失眠的現在,我還是沒辦法從被那樣的情緒裡跳出來‧‧‧‧‧‧
如果說,二三十年前的訓練,在那麼多年之後,身體還能殘留讓別人看得出的記憶,那我應該要感謝當時在我的身體上刻下這些記憶的老師。
我想跟老師說:「謝謝!」,我還想跟老師說:「老師,我很想念您!」
可是,我找不到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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