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之未名 未名之湖... 在思維的紋不臻終境 之前 許他一個無涸之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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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個時辰腦子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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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午時開始，全身浸縮在敦煌的十七號洞窟裡，俗稱藏經洞。

王圓籙說：「你好，有啥貴事？」
我說：「道士，從現在開始，十七格時辰內，你幫我守著洞口，別讓人進來！」一雙即將被血沁紅的眼，號令著道士。

王圓籙悻悻然地走出，蹲踞在洞口叭著旱煙。他身子上的布袍與頭頂上的道士帽，可能是在沙漠浸久了，顏色已同於鳴沙山的粒子一樣……。

※ ※ ※

「Hello, how do you do？我是斯因坦。」一句怪腔，打斷了正在閱讀云謠集的我。

翻腕一看，未時了。

「道士！」我叫道：「誰讓你放這白鬼進來了？」

猛地一瞧，竟發現：土色般的襟子裡，隱約鼓出幾錠元寶似的雛形來......。

恨極，他們人眾，我無能為力。
惱極，洋奴愛錢，我無能為力。

在亥時即將來前，油燈已亮了。期間，又進來一個白鬼。

「伯希和。」他自信滿滿的說著。

我又見到那土色般的襟子......。

※ ※ ※

「王老爺，王老爺！」我在外頭叫喊著。

空氣又乾又僵的很。

王老爺聽完後，道：「非也！伯希和先生乃吾之好友也，其人素欽仰天朝文
化，為謙謙君子者，斷乎不可為此事也，其今日亦來之以會我！如何能？汝可否
聽錯？」

我堅決的說：「不會錯！不信王老爺可問王圓籙，那個兩白人盜走了我要的云謠集！」

王老爺緩道：「王圓籙乃吾之遠房也，其人樂善好施，汝相與之？」

我快失去耐心了，急說：「我們不熟！重點是在：云謠集被偷了！」

王老爺晃了晃頭，捻著鬍子，道：「何為云謠集？老夫生平涉書覽經甚多，天下少之堪比！卻無曾聞云謠集三字...」

我拿出紙筆寫下「云謠集」三字遞與他。

他呵然笑道：「汝之小輩，大錯矣！此乃「玄」字非「云」字也！」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王府。

子時二刻，摸回到十七窟，道士可能睡去了。
我將門反鎖，藉著油燈，尋找可能的隻字殘語，關於云謠。

丑時一刻，外頭有人敲門，我戒備且憤怒的應著。

「敦煌石窟的管理員狩野告訴我們，有歐羅本人來，可能偷東西，所以我們過來看看。」是羅振玉、劉復和朱祖謀。

大夥審視著由石窟中集來的破紙片，努力拼湊著。

辰時已過了大半，四人未睡。

「各位也累了，請早些休息吧！還好今次有各位相助，這集子總算有個譜了！只可恨，那幫白鬼洋奴幹的好事！只可嘆，王國維那頑固不識真假！」我說。

羅振玉撐著眼皮子笑說：「那老迂！連字都認錯！」

※ ※ ※

午時，來到縣師爺龍沐勳家，請他轉告縣令石窟竊案一事。

「果真如此，賢弟，快將你們收集來的東西拿出來瞧瞧。」他興味濃濃的說著，「好！我馬上電告林老爺。」

※ ※ ※

未時，見到了林老爺，在間名為「八里香」的上等館子裡。

「嗯，好，好──」林老爺拿起巾子抹嘴，續道：「關於這事兒，甭操急，洋鬼子我也是瞧見過的，他們啊！走起路來，膝蓋骨不能彎，故會慢些。想當年啊，八國聯軍，洋鬼子來到皇城了，老佛爺還從容地由正陽門出走哩！結果呢？直到了西安，洋鬼子追都追不上！」

林老爺轉頭與龍沐勳，又道：「師爺啊，給我備轎，今日衙門公休，待會我還得陪夫人上市集買貨去！快過年了...！還有，這宗盜竊案呢，就由你來擬公文吧！甭急了，他們跑不遠的！」

最後兩句，似乎是向我說著。

接著，他又喃喃道：「嗯！真的不錯！好味的，下次再來...」。

龍沐勳向我示了個眼色，我覺得心寬了些。

僅見林老爺又挾了塊蔥爆羊肉，啜了口遠地來的鐵觀音…。

※ ※ ※

亥時一刻，我坐在車裡。想著云謠集的下落，耳際傳來留聲機的聲響。

云謠、云謠、云謠............
聲響、聲響、聲響............

眼前浮現出一個用音符組成的怪字，「那見過的？艇熟的......,」我心想，「是
了，隻字殘語嘛！」。



2001‧寫于敦煌報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