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多年前,歷史上少有的文學和藝術天才蘇軾,寫下〈和子由澠池懷舊〉一詩,留下:「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名句,迄今深烙人心。「想想今生,也應該算是多彩多姿了。撇開愛恨情仇不說,連面對死亡的體驗都能夠如此深沉的經歷,豈不快哉。」我們不知道古大俠是否真的發生了宗教裡所謂的神秘經驗,使得一夕之間人生觀完成了轉換,生命進入另一個歷程。對人世過往恩怨仇隙,皆「快哉」放下,更彰顯出其一生遭遇頗為不凡。古大俠這本新著中,可發現自放山水之間的人生領悟與曠達篇章不乏。其詩文表現多自然樸實,內容真情真意,對於主體意識的詮釋,意象清新淡雅,讀後每每發人深省,自成一派風格。
清代文學家張潮曾說:「入世須學東方曼倩,出世須學佛印了元。」古代隱士,多避世於深山,那是帝王世界和群臣弄法的不信時代,但現代社會小民無權無力,街頭網海嘶喊鬱抑除外,具體來論泰半是徒勞無功。昔東方朔(曼倩)一生著述甚豐,高風亮節以及他的睿智詼諧,備加後人稱頌。「掌門詩學社」創立歷程,雖不謂艱辛,但中間過程有淚有笑,這是當時「一群毫無知名度的文學愛好者,至今仍能津津樂道的往事。」於今,古大俠年屆耳順,博學多才自是無疑,其畢生處境多采多姿,對國家社會局勢多有自己的獨特觀點,這對於一位成功的文學創作者來說是件「喜事」。人世後半部,擇避世於書案,交心於詩文書香,寄託於各類型創作,人生花甲益發勤奮,表現同樣令人敬佩。
古大俠在南部文壇,思潮靈動,著作等身,作品體裁繁複精美,文章中經常透露其慧黠的人生智慧,足堪有相同際會的青年朋友追隨。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稱得上當代有名的,「刻書家」,手寫版刻書功力確實精湛,受惠作家良多。曾自稱「蜉蝣子」的古大俠,少年即能佳文,言論詼諧且智,觀點精闢透析,處世瀟灑自在,交友全憑機緣而不拘。敬師重友,內在情感十足豐富:「簡簡的彈奏吉他,小熊魯莽的狂笑,張詩的優雅,郁蕤的默默,竹逸的歌聲,義農的朗誦,江吟的哀戚,在子夜的冷風中譜成一首詩,寫在每個人心中的詩。這是一首屬於掌門的詩。」可見美感經驗與精神層面所形成不同的生活態度,古大俠早年寫文是如何貼切地詮釋其同仁兄弟之意,由此可知。
「天下有一人知己,可以不恨。」關愛是一種記憶的再現,問候是一種內在風景的表露。在古大俠諸多作品中,書寫「情事」是手段,「記人」才是目的,在記人之中又側重於其「孤獨」情懷,因此,文章透過人生際遇所見之美和不美之心靈映襯反思,透過年少(中壯年前)生活經驗之順逆境交集,一路誠摯寫來,情深意切永遠動人肺腑。「人生是沒有多少個27年,想當初每個人都孓然一身,如今大部份同仁都有必須負責的家庭,華髮翻白,體力漸失,唯一不變的是相繫的情永藏,即使雖淡卻醇,這是勿庸置疑的,自掌門創立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命定了。」生命歷經一夕驟變,一連串心路歷程的轉化,同時也代表了精神境界的再提升,從潛意識的肉體消沉中,以文字體悟解脫出來,這便是物我兩忘的收成。
「無論如何,三十五歲的《掌門》,創立那年我二十四歲,三十五歲的《掌門》載著許許多多人年輕的夢,留下許許多多人難以割捨的情感。」蘇軾寫〈定風波〉時最後的領悟:「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一般文人都可朗朗上口,即使世人多認為處處貶謫的他並非真得解脫,但相信也仍是一種放下。《掌門》的過去,風風雨雨,交雜著內外環境的困頓,未來仍須要古大俠一肩扛起,居中協調和輔助,相信仍然可以走出一片青天。這也是他年少帶領「南星社」便開始注定要扛下的「宿命」。
正所謂:「老年讀書,如臺上玩月。」我們眼前所處的外在環境,儘管峰巒綠意連綿,溝壑瀑布幽絕,古木參天,森林浩然成片,在旁人眼中看來一切百般美好。但詩人心境之中的另一種呈現,或許是悲壯的結局。六十歲的古大俠,還原古代當年,已然是李白、杜甫和王維這些古代文學大將的「避世」之年。我誠心冀望:古大俠依舊可重拾「南星社」清風迴旋其間,明月當空朗照的那般純真情懷,在繁雜的人類世界,與俠義的詩詞之間,建立一種情感投射的認同關係,將自我珍貴的想像經驗,分享予更多的年輕文(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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