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是怎麼回事!」她蹲下去迅速把一團東西拖進來。一隻十字弓箭就好像放錯地方似的,突然附著在大嬸的太陽穴!接著另外幾隻箭也跟著射在大嬸臉上,有一隻進了眼窩,大嬸一臉驚恐的倒在地上。艾美反應不過來,卻想起身衝過去。
門被硬生生撞開,一個滿身是血的瘋狂男人衝了進來。
「啊!!!」我來不及攔住艾美,尖叫尚未結束,她頭上和身上也多了好幾根十字弓箭。
「嗚!」我用盡力氣將手中的手術刀射了出去,在切到對方臉部瞬間,我右肩多一條十字弓箭。眼見另一隻箭朝亞森飛去,我撲過去用身體擋住,那隻箭射到我右腹,衝出去的力道也讓我倒在地上。亞森跟著從後面射出幾隻箭,卻被男人機伶躲過,對方順勢衝出房間。
躺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不停大口喘著氣,張眼瞪著躲在床底下的大叔。幹!肩膀跟肚子好痛……。
亞森衝到大嬸旁把門關上,已經有兩個人倒在地上不發一語,我用手匍伏爬到艾美旁邊,輕輕抱起她,想抽出該死的箭。
「艾美,馬上就好……。」我手不停發抖,箭插得好深呀,怎麼都弄都弄不掉。低下頭,我無能為力的讓恐懼的眼淚流下,她身體不停抽蓄著。
亞森蹲下去檢查大嬸,對我看一眼,搖了搖頭,狠狠亂踢剛剛大嬸拖進來的東西。
我現在才看清楚,那是一個女人,一個手腳都被切斷的女人。沿著肩膀,本來該有的手完全消失,下半身也平滑的可以,血液從切縫處流個不停,整個人完全變成一個四方體,既恐怖又滑稽。
亞森順手撿起掉落在門口的手術刀,殘忍的在她臉上劃了劃,割下好幾塊肉。
「說,發生什麼事,妳說,你再不說我就割下妳胸部。」亞森幾近瘋狂的大吼。
「嗚嗚嗚嗚……。」女子無助的嗚咽著。
「亞森,別這樣……,她快死了。」我想提醒亞森。
「嗚嗚嗚,救命,嗚嗚,救命……。」女子不停說著。
「幹幹幹!!!除了救命妳還會不會說別的,幹!」亞森罵個不停,接下來,狠狠把手術刀戳進她心臟,手不停使力亂轉亂扭,讓刀子在她的胸腔攪動,好像要把全部的內臟都絞碎一樣。
「噁!」我突然一陣反胃,喉嚨乾嘔幾下不停咳嗽,幹她媽的超想吐。
現場血跡斑斑,那女人全身的血好像流不乾一樣,全都傾洩而出。直到我覺得那女人的血快一滴不剩了,亞森才停手。他冷冷的望了我一眼。
「幹!該死的對等規則,他們那邊也有殺手。」他說。
「有些殺手不是來比賽拿錢的,是來比賽誰殺的人多!我看他一開始就把全組的人都殺光了!」亞森全身都是血,跟剛剛那個人一樣,空氣瀰漫讓人快窒息的濃重腥味。
「能把人切成這樣還不死,這才是他媽的專業手法!」他又踢了那屍體洩憤。
「嗚,我好怕,嗚……。」我快要崩潰了,眼淚還是滴不停,胸口的嘔吐感揮散不去,一切來得好快。
「不要那麼孬,給我站起來。」亞森憤恨的大罵,衝過來拉起我賞了好幾拳。
「現在才怕有啥洨用,怕的話一開始就不要來參加遊戲!」他抓著我大力連撞幾下牆壁,我的頭又昏又痛。
「嗚,我知道了,別打我,我知道了啊……,嗚。」我拼命的求饒。
「幹,每次都有這種孬種來,到底有沒有進入狀況!」他大吼大叫,將我摔到地上,轉身朝著大叔衝過去。我昏昏沉沉,痛得快瘋掉了。
「住手……,不要打自己人,別打……,別……。」我氣若游絲的說。
「幹,你他媽的只會躲只會躲,你是不是男人!你是不是男人!」他發狂似的揍起大叔,我張不開眼睛,眼前一陣黑,就昏死過去。
我怎麼會在這場遊戲裡面?我怎麼會在這裡……。就這樣,我不停問自己。
當我醒來的時候,大叔已經躺在艾美的旁邊,死了。地上到處都是玻璃碎片,亞森站在房間的通氣窗口,肩膀頂著十字弓,向外戒備著。
「大叔,大叔……他,是……你,是……你殺的嗎?」我很努力才擠出這句話。
「沒有,被對方幹掉。」亞森頭也不回的說。
「……。」我不發一語。
「信不信隨你。」亞森冷冷補充一句。
「我沒有選擇……。」我苦笑著,現在只剩我們兩個了呀!
「那你還有時間躺在地上納涼?」他責備。
「嗯……。」我努力撐起沒有知覺的上半身,意外發現傷口被包紮起來。箭身雖然還裸露在外,血卻被止住了。
「呵。」我嘆一口氣,看看亞森的背影。
「艾美最不應該死的……,沒想到。」我好難過,難過到腦袋痛得要命,整顆心都揪在一起。
「沒有人該死。」他說。
「可是……。」我想說些什麼來辯駁,卻說不出口。
我們安安靜靜的待在原地不動,持續好像一世紀那麼久。
「你手術刀丟滿準的。」他開口。
「上班族的小消遣罷了……。」我想起家裡面的飛鏢盤。
「剛剛為什麼幫我擋?」他問。
「啥?」我發出一聲疑問。
「你大可躲在床下面,為什麼幫我擋那一箭?」他重覆並且加重口氣。
「我相信你可以贏,我覺得如果只剩一個人,那個人會是你。我覺得你可以幫大家報仇……,我覺得你可以活下來。」我說。
「果然啊!像你這種人,即使死到臨頭都會敗在同一件事上面。」他說。
「什麼事?」我皺起眉頭。
「隨便亂相信別人呀!」他理所當然的說。
「那這是優點,還是缺點啊……?畢竟我有掩護你耶,居然這樣吐嘈我?」我想邀功。
「什麼點都不是,這是白痴的行為。」他哈哈大笑。
「多謝你的稱讚啊!」是怎樣,說句謝謝會少一塊肉嗎?
「嘿!知道就好。」他說。
「救我的原因是什麼?如果我死了你不就可以獨吞那筆錢。」我用手拉拉包紮的破布,那是從大叔衣服上撕下來的。
「我不喜歡欠人情。」他篤定的說。唷!殺手的自尊呀!
「那你可以幫我做件事,就算我欠你人情。如果最後你贏了,拜託你分一些獎金給艾美的小孩好嗎?大家的口袋有住址,我的塞在右邊西裝褲,拜託你……,拜託你去找艾美的小孩。」我懇求著。
「不要!我說了我不幹這種事,我早說過了。」他堅決否定這個請求。
「拜託你……。」我試圖用最後的力氣來說話。
「想做就自己去做,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什麼事都拜託別人真的很要不得,你就是這樣才會變成孬種。告訴你,要是你真的想幫艾美的小孩,就好好活下去,自己去找他。」他有點動怒。
「唉……。」我做得到嗎?
突然發出一聲巨響,電鋸從窗外丟了進來!亞森連忙閃過,想藉著靠窗的床做掩護,卻被接連而來的十字弓箭射中。咻咻咻,三箭都打中他。
「幹幹幹。」一箭一個幹字,我聽到亞森痛苦的哀嚎。
在這同時,我滾到第二張床底下,大吸一口氣停止呼吸,跟大家躺在一起。手,緊緊握住一片鋒利的玻璃。
「呵呵,最後這隻獵物,我要好好把玩,慢慢肢解才行哩!嘻嘻嘻嘻嘻……。」我聽見他跳窗的聲音,亞森則是拖著沉重的身軀不停想移動。
咻咻咻!弓箭又被射出去,亞森沒有叫罵,好像已經習慣弓箭刺入身體的感覺。
「幹!你殺了我!」亞森叫囂。
「不可能,讓你死?嘿!這樣就不好玩了,我不會射你要害的,我要讓你生不如死。哈哈,恨我吧!」他用力踢亞森幾下。
「要死的人是你。」我在心中默念,瞄準他的腳踝,使盡吃奶的力氣割了下去。
「啊!」他發出淒厲而長聲的尖叫。接著他跪了下來,亞森馬上做出反應,制伏他雙手。我奮力一轉移動肩膀然後滾出床底,用玻璃在他的脖子動脈上再補一記,玻璃因為使力而陷進我的手掌肉裡面,雖已經見骨,卻不感到痛。
「死死死死死,給我死。」我滿腦子只想怎麼殺死他怎麼折磨他,我要他死得慘又不能死得痛快,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死?我快瘋掉了!
劃他的臉劃他的手劃我看得到的每一個部分,我絲毫不停,拼了命像極了要將他整個人染紅。我每劃一道就是一條紅線,我要讓紅線充滿整個畫布!我要他死得比任何人都痛!
憎恨支配我的身體,我要殺死這個傢伙,我要靠我的雙手報仇,亞森似乎瘋狂叫喊些什麼。我完全聽不清楚,也完全聽不到。
殺紅眼看這個肉塊,我居然放心的微笑了,微笑著繼續行刑。死亡恐懼散去之後的狂喜充滿內心。
手,自動揮砍著,停不下來,
嘴角怎麼笑得無法抑制?
現在,
整個世界就只剩下……,
我,玻璃碎片,和尚未塗滿空白的紅色畫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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