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7月19日-2005年12月19日,519顆饅頭,要數完了。
記得2004/7/19那一天…
天氣好熱,我一早起來卻感到很寒冷,因著你要入伍;
五年來天天膩處,卻在這日得被迫分開一年半載,
成功嶺門口的大石看來很沈重,而我的心更隨著報到處的接近亦顯下墜,
臨別一照,你傻傻笑,我的笑顏卻掩不住眼中滿溢的傷悲。
看著你忐忑不安地於行伍中被帶走,
我帶著被掏空的情緒從台中趕搭火車回中壢,
佇立在出口,望著我們再熟悉不過的中壢街景,
突如其來的午后雷雨更令我感到一切變得異常陌生,
沒有你的城市,對我而言,失了意義。
整整斷了音訊兩天,
隔日午間你母親來電,告訴我你的通訊地址與情況,
我顧不得人在辦公室,眼淚像失修的水龍頭,關也關不了…
當晚,該是你軍中就寢的時刻,手機亮起「無來電顯示」,
我猶疑著接通,竟聽見你疲憊卻好溫柔的聲音,喚我的名…
你說無法忍受鎮日沒聽著我的聲音,軍中好苦、天氣好熱、心好悶,
於是冒著挨罵的處境,再如何都要摸黑找公共電話打給我,
我什麼也說不出,淚水早已模糊眼前,驚訝又狂喜充斥滿腦。
2004/7/25、26兩天懇親…
我同你母親凌晨3,4時便起身,為你準備你最愛的食物,
苦等了一週,終於能見著你了;
記得看見你頂著大光頭出現那一刻,我又駭又羞,
像回到甫結識那段時光,直衝著你臉紅地笑,
偷偷牽手、偷偷擁抱、逛營站,還為你帶了生日蛋糕,
於26日當天讓你在成功嶺過了畢生僅有此回的生日。
而後直到八週新訓結束,
我們開始魚雁往返,將對彼此極度的思念寫進信裡,
你成了連上收信王,每次被同袍噓卻漾著滿臉甜蜜,
我則心想這會是此生你唯一寫情書予我的記憶,
每天期待信箱裡躺著你的信息,並同時珍惜這樣的感觸;
而每週六一早,我於成功車站候你放假出來,沒有間斷,
溽夏的蚊子很多,我卻顧不得,頻頻揚著頸看長長的光頭隊伍出現否;
最是記得2004/9/3軍人節那日,因開心你連放三天,週五請了假,
與bluelans相約半夜搭車下去成功車站候你與她男友,再一同搭車回中壢,
第一次如此勇敢,也第一次知道半夜的街頭並非全無人跡。
2004/9/13開始了你岡山航校分科訓的三個月,
也開始了我每週五一大早緊張兮兮幫你電話訂火車票的日子,
成功嶺新訓結束前抽了軍種,你說當了軍種中的乞丐──陸軍,
你的官科沒有少爺籤的空軍,而海軍只有兩隻;
而時序,漸入了秋…
你說岡山航校受訓是天堂,
像回到學生生活讓你漸漸遺忘了於成功嶺時,
每天列隊前往晚餐食堂的小斜坡上,鳥瞰台中夜景的無奈與日子冗長。
而當你隔週五放么八,我便下班後急急返家,洗手作羹湯,
為讓你坐著四小時車程北上時,能好好品嚐昔日熟悉的味道;
你將部隊抽籤前幾日,陪了我去探望住院的叔叔,
出家人的叔叔問你抽籤否,你笑說希望能在本島西半部,
叔叔說了一句話,「應該求到對你有幫助的地方,不能求想去的地方。」
2004/12/1過午,你傳來了簡訊,
「是我要安慰妳,還是妳安慰我呢?…金門」
我停下手中作業中的文件,腦中轟然一聲後,便空白一片!
怎麼會這樣?!我再無心手邊的工作,衝進洗手間,
發抖地握著手機反覆看著簡訊,金門,沒錯!
再一次,我淚流不止…
你言說你第一個抽,抽中一號籤,便是金門;
那一夜下班後我返家,臨下公車那瞬間,冷風襲來,心悸得異常嚴重;
2004/12/3你岡山分科訓結束,有五天假,
那一夜南瑪都冬颱來襲,我依舊至中壢車站候你,硬擠出的笑容很彆扭;
接下來五天,我們形影不離,且絕口不提金門、外島,像是想忘掉這件事,
然而週遭的關心、你爸媽的安慰,卻讓我們更加喘不過氣!
你將赴金前一晚,我們甚而搜尋著網路,企圖找驗退的方法,
「只好你忍著點,我把你所有牙齒打斷了。」
我說著玩笑話,卻沖不走瀰漫的低靡氛圍,
你將我摟得緊緊,大力嗅吸著我的氣息,而我,早已不知第幾回啜泣了…
2004/12/9,Am8:30,立榮,台中->金門;
我永遠、永遠忘不了這一天,
寒冬的機場冷風淒淒,你第一回搭機的不知所措我感受到,
一直到不得不登機了,你才鬆開我的手,說下一季冬我們便能常相廝守;
而我又哭濕一大片,在開開閤閤的自動門前佇立,
航警先生的安慰話語「買張機票跟他過去報到呀…男生要當兵才會成長啦…」
卻讓我哭得更無法自拔…
之後,我們開始分處兩座島的生活,2004/12/9-2005/12/19,
因著這片洋,我想念你時翻遍全台,也尋不著你了;
中壢<->成功嶺,中壢<->岡山,中壢<->金門,
我收拾無力的情緒為愛走天涯,首度獨自搭機,騰雲向你在的土地去,
冷颼颼的冬夜、涼爽微白的夏晨,
搭載我氣喘噓噓趕及的AM4:54、AM5:04北上莒光、
首班捷運、清晨未人聲鼎沸的東區、AM7:00的立榮往金門班機;
15回的衝島休+辦眷探,努力工作的銀子花上一大半,心疼,卻值得,
即使對金門滿是怨懟,島上有我愛的人就讓我每每於返台班機上頻頻回望;
此生此世該將再無這樣的機會,也再無這樣的青春瘋狂,
我留存每回的票根,想我倆在這一切風輕雲淡之後,懂得珍惜。
再過幾日,你將乘風破浪歸來了,
待了一年的金門,終於可以道別,
再無收假、再無迷彩服、再無每天必開啟的退伍日期計時器…
從0%,1%,10%到50%,破冬,破百,
從往昔任何事都依賴你,到擁有因為愛而長出的勇敢雙翅,
519個日子,519顆饅頭,我們一起走過了,數完了,
而未來,是沒有期限的另一段新里程,我衷心企盼,我倆執手一起邁跨,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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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椰林GFonGuard,到去年年底成立的PTT GFonGuard,
很高興我參與了這一段,即使這一年半來我本就愛哭的個性更加淚眼婆娑;
這兩處加上外島幫阿兵妹家族,我結識了不少姐妹,也獲得許多人的幫助,
當然也因為回饋,我也一一回覆新姐妹寫給我的詢問信;
這是個溫暖的版,讓很多男友服役的女生有抒發的管道、解惑的地方,
也許我仍會不時回來看看,也仍會將我所知的告訴寫信給我的新姐妹。
越接近下岡,心底常複雜地又平靜又翻騰,
回首看來時路,真的會讓人驚呼點點滴滴都那樣鮮明地刻印於人生,
也因為習慣了適應了,一開始想的那些下岡花招都用不上,只剩平靜;
開心的情緒當然有,卸下重負的釋然也存在,
打下這些文字的當頭,我也跟著沉潛回憶,並一度眼眶濕了…
最後,我終於能振筆疾呼,1950T阿兵妹,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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