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x 大概是我去收容所當義工,第二或第三隻遛的狗。牠看起來像純種比特犬,短小精實,剛抵達收容所兩星期左右。記得那天,一位資深義工警告我,Dex 對人有選擇性,不喜歡的人就不太友善。
原本對比特犬的認知,來自新聞的負面報導,加上住 Richmond 時,附近有人養,每次遛狗碰上,牠都對我家寶貝們很兇惡,所以更加深比特犬的不良印象。之後,觀看動物星球紐奧良比特救援的實境節目,開始同情這種狗,但我壓根沒想過會有接觸牠們的一天。
第一眼看見 Dex,搖尾微笑,頗為友善。進入牠戶外的運動籠,讓牠習慣我的存在後,硬著頭皮將散步用鋼鍊項圈,自嘴部往頸子套。從頭到尾心中是害怕的,腦袋不時出現新聞裏被比特犬攻擊,文字轉換成栩栩如生畫面。其實,我根本杞人憂天,Dex 完全歡喜地接受我,假如牠感受出我的害怕,也許會納悶這個人是在怕什麼?
Vader 十月來相聚到我回家一趟,及十一月初忙碌,整整一個月沒有去收容所。然後我得知牠攻擊了收容所一隻新來的公狗兩次,雙方都受傷見血。這兩次皆是值勤的義工疏忽造成,卻是 Dex 要付出代價。資深義工組成的董事會,決定期限替牠找比特救援組織接手,不然就安樂死。
Dex 不喜歡公狗、不喜歡貓、對陌生男人有戒心,是公開的祕密,非最近才有的事。義工大意沒關好籠子,不是 Dex 的錯。夏季時我幾乎天天帶牠散步,途中也常常遇過附近獸醫不牽繩的群狗對牠狂吠,其中肯定有男生,Dex 從來不理會,更別說主動攻擊。甚至曾有附近倉庫的兩隻大狗向牠跑來,牠也只是發出警告聲音。
昨晚我收到簡訊,最後希望也落空了,曼尼托巴至卑詩省,沒有一個比特救援組織有空位,收容所不願再等,週六就會帶牠去獸醫院。顧不得已九點半,我帶了兩個起司漢堡去看 Dex,一邊散步一邊哭得唏哩嘩啦,又坐在籠內陪牠許久。Dex 不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靜靜坐著觀望其他狗狗吠叫,不時爬到我膝上撒嬌,聽見我哭會轉頭舔我的臉,卻只令我更傷心。
我很不解,那些作決定的人,大部分當中途,很少來收容所,也許根本不曾正眼看過 Dex。牠 不是一隻危險的狗,更不曾攻擊人,牠需要一個了解牠習性,能控制牠行為的主人,如果有救援組織願意接手,為何不再等等?好幾個月不曾出事,因一個怕牠再犯的理由,牠就得死,為什麼不是鞭策人要更小心?人的錯誤為何是 Dex 以生命承擔?
Dex 的確不是隻容易的狗,牠慢熟,且需一個願意花時間懂牠、愛牠、教牠、保護牠的主人,但牠絕對是那種會為主人犧牲生命的忠犬。這個有福的人肯定不在 Meadow Lake,但北美怎會沒有?收容所不想花錢花時間,我來可以嗎?自私自大的人們,憑什麼連和 Dex 相處都沒有過,就決定牠的命運?又不是收容所滿額了,再等一、兩個月那麼困難?
寫信給收容所董事會,給東岸救援組織,除了止不住的難過與無力感,還有一股憤怒。我知道世上要幫助的棄犬很多,但那不該是放棄 Dex,換下個目標的藉口。本質不壞行為偏差的狗,難道不該獲得一個機會?或者人就這麼至高無上,有權主宰卑下的動物?!我終於釋懷,為什麼自己寧願和動物為伍了…
這是七月十八日手機拍攝,那時的 Dex 是隻快樂的狗狗。
七月二十七日散步中...我已經很久沒看牠笑了...
Petfinder 上曾有三張牠大笑開懷的照片,收容所已在昨晚撤下。
Dex 的頭上有一塊缺毛,也許是打架受的傷。醜醜的外表,搞剛的個性,被遺棄了就不再有人多看一眼,牠不更需要人的幫助嗎?
Dex 曾有一個玩伴,是混比特小姐。Ceres 是在省公園中被發現的。
Ceres 也是我很喜歡的一隻狗,牠和母狗相處不來,不同於 Dex,牠是被欺負。
有一次散步,附近工業區一隻狗跑出來,攻擊 Ceres,牠躺下求饒都不放過,導致牠腿受傷,讓我很自責。自那天起,我就特別關愛 Ceres。
Ceres 個性很好,領養人來看牠時,帶了寵物犬巴哥小姐,很意外地,Ceres 對牠很友善。
我還記得,三人兩狗散步,我告訴他們 Ceres 的習性,被陌生人牽著的 Ceres 頻頻回頭看我。
十月一號,Ceres 去了新家,現在很幸福。
而 Dex 卻即將被安樂死...
今晚會再趁夜深人靜去看牠最後一次。對不起,Dex 我沒有幫到你,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誤解你,我知道你是好狗狗。如果你不是那麼討厭 Obi,我會帶你回家,即使那表示在你有生之年,我都不能帶你回禁止比特犬的安大略省,必須住在別處,我也願意。再見了,Dex,我愛你...
十二月二十日一早去看牠,帶牠最後一次散步,外頭飄著雪,可惜不夠密,覆不住淚滴。
Dex 最大的錯就是牠是很多人厭惡的比特犬,這種犬通常親人不親狗,而且被人拿來當鬥犬。
牠的前主人一定沒有善待過牠,不然就是訓練牠當鬥犬,否則牠來收容所怎會帶著大大小小傷疤。
對公狗有可能致命的攻擊性,所以死刑,那嘴套的發明是幹嘛用的?
Dex 對人沒有威脅,為何不給牠生存的機會?
十二月二十日早上九點四十七分,Dex 已經上了虹橋...
從這天起,我不再相信這些自詡動物保護的人,顯然當 Dex 變成 nuisance、inconvenient、liability,牠就不在保護範圍了。
Don't tell me it's not a light decision. It's a wrong decision, period! Did you take into consideration the opinions of those volunteers who were against it? There were other methods to prevent him from attacking other dogs. Euthanasia was not the only way. He's good with people. He befriended two and the only two male volunteers at the shelter. Don't tell me he was a threat to humans because he was n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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