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的兒子十四個月大了,胖嘟嘟的臉與大弟小時候的相片很神似,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大弟幼稚園以前的模樣,只能由照片回憶,因為我不過稍長一歲,但他像口香糖黏我的程度,我就記憶鮮明。陽台上騎三輪車,他必堅持坐後面。第一天去幼稚園小班就哭得浠瀝嘩啦,非要和姊姊在一起,老師安撫不動,只好牽來我的中班,和我共同讀了一年中班。大一點之後,他幾乎唯姊命是從,壞壞的我卻總欺負他老實,愛佔便宜。我們倆就像惡與善的代表,如果父母、祖父母疼他多一些,我也不該抱怨。
高中時我摔傷了腳,當了三個月的石膏李鐵拐。爸爸無法天天接我下課,於是大弟成了護花使者,建中放學後便殺到延平,陪著老姊搭小黄回家,民風還算純樸的那時,不想也有缺乏同情心的司機,不肯搭載短程。看他拼命招車的傻勁,直覺有弟弟真好!
小弟就不同了,差七歲的我看著他長大。
彷彿昨日,我拿吸管吸他那嬰兒的額頭,導致他嚎啕大哭,驚動保母,我卻裝出不關己事的無辜。除此外,我想我應該算是個好姊姊,至少跟鄰居小孩玩時,沒有撇下他一邊涼快,他是大人們的小寶貝,相信我也不敢,總是或抱或牽地帶在身旁,深怕他撞個包或什麼的。我想我是喜歡帶著他的,像隨身攜著一個洋娃娃,一個有感覺有反應,摇摇晃晃的漂亮洋娃娃。
移民溫哥華,一開始就我倆相依唯命,自然長者得負起柴米油盬的責任。第一次作菜,兩人望著大把菠菜發愣,討論之後決定下鍋的量。當我信心滿滿起盤時,癱軟的菠菜還不到半個巴掌,幸好還有炒蛋,不至餓到寶貝弟弟。
而他也是懂得回饋的。有一次說好要請我吃肯德基,我興高采烈驅車一同前往。他貪心地點了一份四塊炸雞套餐,我僅管疑慮他胃的尺寸,也沒干涉,畢竟他仍在成長,我自己就叫了兩塊雞餐。付賬時,他掏出五元,身上唯一家當,自己那份都不足付,遑論是我的。算了,他請客我出錢,心意到就好!當然,他的胃也如我所料,裝不下四塊炸雞,一包薯條,一份沙拉及一大杯可樂。
眨眼間,弟弟們都成家立業了,我也長了一個輩份,我發現我開始像逝世的爺爺,喜歡重述同一個故事。偏偏,全家聚首聽故事的季節,匆匆來又急急去,而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如此期待下一個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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