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世界地理,介紹了歐美非澳亞各國,在那聯考競爭的年代,什麼城市名字,國家特產,風景名勝,腦子裏背得如火如荼,壓根沒有神遊的閒情意致.聯考一完,腦子就有秩序地清理掉它自認不重要的垃圾了,外國地理也就自然在那之列.
大一的寒假,一家人飛往加拿大移民報到,只有大弟因兵役限制無法同行.第一次出國,任何人都會興奮喜悦,我反而板著臉嘟著嘴,一路上自顧在心中埋怨,喪失和高中同學聚會玩樂的機會.
印象中的加拿大,除了東部的五大湖,就是草原三省的畜牧業及石油,這是腦袋清除垃圾唯一留下的記憶.這樣一個鳥不生蛋的荒涼地方,怎麼值得我浪費寶貴的寒假?本來一心期望父母選擇美國,這個所有第三世界人們嚮往的逐夢的國度,做為落腳之處,偏偏美國投資移民的門檻太高.小時候踏足美國的夢碎,或許也是我生悶氣的原因之一.
冗長無味地等待移民官審問一個個家庭,耐心是報到的必備條件之一.看著一大票印度人席地而坐,老僧入定般把機場海關當家一樣,我可沒那個性子及心情.我只惦著我那幫高中時的好友,幻想著和他們去貓空喝茶,去錢櫃唱歌,而不是在這盯著死白的牆壁.
終於出了機場,移民公司安排的接待員,努力誇張的笑臉,掩不住久等的不奈.想必經驗老到的他,覺得這次海關人員也未免耽擱太久了.
好冷,是這陌生國家給我的見面禮.陰陰的天,厚實的灰雲,跟我想像中的鳥不生蛋,相距不遠了.只是,這地方人還蠻多的,人類無所不在啊!
父親與開車的接待聊個不停,我卻像自動隔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僅管不情願地來到温哥華,眼睛卻挪不開車窗外的景色,既然來了,就好好欣賞比較與台北的不同吧!
從機場去我們暫住的朋友家,是一個四十五分鐘的車程,而且全程幾乎是高速公路.視野所見的住家,都是兩三層的別墅型,高樓大厦反而稀有.想起台北光復南路的家,不禁羨慕這裏的人.
每棟房子前都有一團團骯髒的白色,堆得老高.果然是畜牧業興盛的國家,家家牧羊,原來羊毛是這樣曬出來的.心裏會心地一笑,得意地點了點頭.這個得意不久變成了僥倖的好險.幸好個性內斂的我,沒有大聲宣佈我的發現,否則把掃除過的雪堆看成羊毛,這種眼睛脱窗加上無知,台大學生的臉可要往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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