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陽光和煦,萬物豐饒充滿人民微笑的美麗國度辛德利亞,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國境內最近籠罩著些令國王感到不安的騷動,那就是不明原因逐漸擴大的過敏症狀。
不知道是從哪裡開始發源,就這樣一傳一、十傳十、百傳百,嚴重至國內上下官民不分地罹患了重感冒,儘管還未傳出死亡消息,但已極度影響到國力與領海空周邊的安全,若是有南洋生物在這時入侵,可沒有八人將出面表演呢。
當然除此之外,一旦國家被疾病侵蝕的消息傳了出去,覬覦的多方仇敵很可能一湧而上,又或許說,這是那些人刻意散播的陰謀嗎?
號稱七海的霸王辛巴達正坐在桌前不斷擔心著,臉上的口罩證明了他也不落人後,與民同災的狀態。
「賈法爾……哈啾!!......還沒找到原因嗎?」
大聲的打了個噴嚏,拉下口罩,辛巴達擦擦不知擤了幾次有些紅腫破皮的鼻子,與眼角隨之溢出的淚水,沙啞地問著面前依舊健康的政務官。
「已經很努力了……但手下們也都臥病在床,能夠像您一樣撐著身體工作的實在沒幾個。」賈法爾皺起眉,拉起一旁的毛毯為辛巴達披上「只有我一個人,就算再怎麼喜歡工作也忙不過來阿。」
嘆了口氣,辛德利亞國內知名不知名的醫生都因為這不明原因的疾病而倒下,沒有一位具備知識的專業人士來幫忙,就算是萬事有他就靈的賈法爾,也不禁要舉旗大喊投降了。
疾病似乎是透過空氣、及飛沫傳染,而依這感染力賈法爾懷疑甚至只要患病者呼吸,就會有人被傳染,史無前例又多麼強悍的病毒擴散方法。
「說起來……」辛巴達眨了眨又泛出淚的雙眼,直盯著幫他將髒了的手巾更換的賈法爾「為什麼你可以一副沒事的樣子…….?連馬斯魯爾都……」
強壯的精英八人將倒得倒,發燒的發燒個個不敵病毒,但穿梭在其中的賈法爾卻可以像沒事一樣的神采奕奕。
「你應該知道的,辛。」收拾著堆積如山的捲軸,賈法爾不甚在意的說著「這副身軀本來就是毒,或許早已百毒不侵。」
還未明白世事之前,就已被成堆的嚴苛訓練走到至今,除了體能與暗殺技術外,也包含著被外敵抓走時的拷問下毒應對,使得那樣孱弱瘦小的體型藏有相當大的力量,與數以百計的對毒抗體。
該說是身體健康吧,賈法爾揶揄著自己,對於過去的黑歷史他可是不願多想,但能在此時幫助到自己可真是萬幸。
「阿,那,能夠用你的血液提煉出抗體給人民嗎?」
辛巴達眼睛一亮,指著他萬能的政務官說著,彷彿抓住了希望一樣。
但面對王的亢奮,賈法爾只是又輕嘆口氣搖搖頭。
「如果可以我早就做了,但是就像之前說的,醫生們也都倒下了,況且……」
身體裡到底是毒的成分佔得多,還是那些希望的抗體佔得多、容不容易提煉,他不敢保證,更沒有信心。
就像是哪裡聽過的童話,那個潘朵拉的盒子一般難以預測。
看著對方失落下來的表情,辛巴達知道這一定是沒有十足把握的嘗試,故也冷靜下來,沉思著下一步。
「那麼,讓阿拉丁用所羅門的智慧窺視看看呢?」
「這更是不可能的,那三個孩子現在都還發著高燒呢。」
賈法爾露出更加憂心的面容,原本都精神飽滿的孩子們突然就倒下,一直夢囈著昏迷不醒,痛苦得直冒冷汗。
雖然說是MAGI、雖然說是王後補、雖然說是法那利斯……但畢竟只是孩子。
「……唉。」
「辛……」
「難道這真是,天要亡我辛德利亞?」
賈法爾征愣著,看著相識這十幾年總是充滿自信的對方首度露出絕望置死的表情,他從來沒有看過對方露出這種神情過,儘管是迷宮攻略處於極度劣勢時,那個男人也沒有放棄過。
他喜歡那個男人的自信、英姿煥發與勇氣,那樣永不失去光輝的人才有資格站在頂點上,他深愛且衷心佩服著。
「辛……」
賈法爾不自覺握緊藏於袖內的拳頭,咬著牙,快步走到辛巴達的身邊,大聲吼了出來。
「不要放棄!不過是一個疾病!!七海的霸王怎麼能夠死於這樣一個小小的疾病!!」
不要放棄,如果一直照耀著我的你放棄了,那麼我該在黑暗中尋找什麼?
「我一定會找到方法的!」
話落,辛巴達看見衝出門的政務官臉龐似乎滑下不甘心的淚水。
然後他不禁低笑了出來,接著咳了幾聲。
「好嚴格,連洩氣話都不讓我說。」揉了下太陽穴,辛巴達勉強地撐起精神來「跟本就還是以前離不開我的那個孩子。」
如果放著這樣的孩子不管就自己死去也太可憐了,況且他可是從來不相信自己會默默死在哪個地方的,不過是個疾病,克服就好了。
他大力的拍了下自己因病消瘦的臉頰,提筆開始寫起書信,國內不知道的事情,就問問七海連盟的諸位豪傑吧!
真的是太衝動了,也不管已經多少歲數,還這樣孩子氣。
回到自己寢室後,賈法爾拭去眼角太過激動才逃出的水氣,責備起不冷靜的自己。
病人的心靈會比健康時來得脆弱好幾倍,方才那個當下他應該要安慰對方給予信心才是,而不是那樣胡鬧。
「真是的……」
拉下頭上的翠綠布帽,隨手帶起幾本收集來還未閱讀的捲軸,賈法爾難得的在睡眠時間外爬到了床上。
第一次覺得工作這麼累,明明平常都是可以樂在其中甚至走火入魔的。
或許是剛剛看到那人的不安而受到影響了吧?
沒想到自己如此無法獨立,可沒資格被八人將們叫前輩了阿,賈法爾無法停止那些自卑與責怪的想法,嘆了好幾口氣後才翻開之前派遣到海外將士們記錄下來的捲軸。
一些民族的特色與風土習俗,儘管只是普通的報告也可能將細微的線索隱藏在裡面,賈法爾不漏一字一句的記在心中。
吾王,若是沒有在這樣險惡的時刻幫助上您的話,做為政務官是不是就沒有資格隨侍在旁了呢?
「……嗯?」
翻開另一份記錄,賈法爾微微愣了一陣。
送走帶有書信的大鳥後,辛巴達又低下頭咳了幾聲,回到座位上微瞇著眼休憩,不知道是不是平常偷懶還是生病的關係,同時寫了這麼多份文案居然就覺得有些疲倦。
門外傳來陣陣敲擊聲,辛巴達眼也不睜地喚著進入允許,現在的情況下有體力進入王辦公室的他想也只有賈法爾了。
「辛……」
而從那低落的聲音聽來,還是沒有找到人民與他想要的答案。
「賈法爾,你也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我剛剛已經通知七海連盟的各位尋求幫助了。」
你可以不用自己一個人那麼拚命的。
這種像寵溺似的話辛巴達說不出口,他怕對方會以為自己是不是不被需要了,那種雖然思慮縝密卻想太多的個性令他感到煩惱與心疼。
「是的……但,請您看看這個。」
聞言,辛巴達睜開雙眸,看著仍舊站在門邊的政務官,手上拿著一盞紙糊歪七扭八的小燈。
「怎麼了這是……?」
露出疑問的神情,辛巴達再度將身子坐挺,招手示意對方到自己身邊來。
抿著唇,賈法爾不安的移動著腳步,雙眼因蠟燭的光氤氳著搖盪,像是受到刺激便會落下晶瑩來,到了王的桌前。
「辛……對不起,身為政務官,我居然是如此無能為力。」
果然在想這個阿,辛巴達忍住覺得對方可愛的笑意。
「怎麼說呢?這並不是賈法爾的錯。」
「但,不過就是個疾病,卻連原因與防止方法都找不出來……」
像要哭出來一樣的哽咽聲音,如果這副身軀現在不是這麼無力,他好想衝起抱緊眼前的人。
「嗯……」
「我剛才就很好奇,你手上拿著的那個是什麼?」
「阿這、這是方才在報告上看見的。」賈法爾又將頭低得更下去「但以我的程度只能做出這樣子的東西。」
「似乎是南方一個小島國的習俗,叫做天燈。」
「將蠟燭放在紙包裡燃燒,就會飛上天空,這樣子祈禱萬民泰安與國家昌盛。」
賈法爾稍稍將手放開,歪七扭八的紙包便浮了起來,辛巴達露出新奇的目光。
「等他飛上天空後似乎就會自己燒完,當地民眾說,這樣能夠讓神看見帶有心願的光芒。」
盯著紙內螢螢顫抖的火光,賈法爾露出了一絲絲笑容。
「就算找不到方法,至少也能夠祈福。」
辛巴達感到全身都溫暖了起來,當然並不是疾病突然地痊癒,而是明明這個人跟他都是無神論者,卻在這樣的時刻,為了人民、國家、或許自私的為了彼此,選擇信仰。
「賈法爾……」
他把那個人喚到自己身邊,接著,緊緊的擁住對方。
「七海的霸王絕不會在這裡就失敗,我們要一起,走到世界的盡頭阿。」
沒錯,不只是信仰希望,而是永不放棄的心。
兩個人,要一起到終結之時。
隨著天燈飄起至雲端,遠方也出現一只鳥影。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