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重量 如果狂風能驟止、如果流雲爲他停滯，那無際蔚藍能否回眸看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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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景色依舊亦或是不曾汰換，而日復一日也只有季節在更迭，天空與大地的顏色由鮮嫩的綠轉為枯黃老朽，接著寒冷便漸漸放肆起來入侵到室內，在皮膚上刺著冰涼並且對人類傳遞它已到訪的訊息。

「入秋了，我擔心您會著涼，所以請不要開窗好嗎?」

擔當此間病房職務的護士輕輕對他微笑著，爾後便隨手關上了窗，本隨風飛揚的窗廉一下子靜止，整間病房又留下他一個人說不出的孤寂。

那扇窗是他與外界唯一的聯繫，自從他在朝九晚五的工作環境中罹患疾病失去自由行動的雙腳後，總是獨留在個人病房中一動也不動，除了用餐時間外也幾乎不開口說話，儼然成為護士口中談論的話題。

其實不是不想說話，也不是不肯動，只是一瞬間沒了以往的重心，整個人都像空殼一樣，找不到應歸屬的方向。

真的……很空虛……

望著窗外斜角的夕陽，身軀還很有精神但心理相當疲憊的他輕輕閉上眼睫。

如果要宛若人偶般生存，那麼，不如讓我消失。

「有心理準備了嗎?很快地……」

似乎過了很久但又不久，他猛地感受到耳邊的吐息與聲響，但卻不是溫暖的人類氣氛。

是夢嗎?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意識是否清醒，那樣如斯歌聲般的話語不斷清楚的傳進他腦內，像是束縛、他掙扎著想清醒。

「不用太過害怕，我不是……」

腦海的話語一落，像開關打開趴擦的他睜開雙眼，頸間滿是冷汗滴落，逐漸清晰的視野映入黑暗一片的單調天花板。

「夢……?」

難道是入院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的鬼壓床?

「恩，可以這麼說喔。」

突然響起陌生男子的聲音讓他大吃一驚，不僅往床緣挪了幾步才定神往來源的窗邊看去。

房間太過陰暗之下他無法看清楚來人模樣，只知道應該是成年男子而且應該……不是人類，或者該說是沒有人類的感覺。

「我的確不是人類，」那樣溫文的聲線又再次響起，「不過也不用太害怕我。」

那樣如流水般晴朗乾淨的好聽聲音讓他幾乎忘了懷疑，甚至是感到相當舒服，像是以前都沒有聽過人說話一般的徜徉在其中，魅惑般的力量。

「你是誰……?」

震驚之後是沉迷，迫使自己稍稍恢復神智後，他才躺回病床上並輕聲問著，而一開口便發現自己本宏亮的聲音竟如此虛弱，又喪氣的垂下眼。

「我以為你剛才在夢裡就知道了，」陌生男子像是有點失望「我是死神。」

「死……?」

他從心底升起一股狐疑，那樣在電影與故事中才會出現的身分名詞現在會站在這裡?

這不會是他以前部下在跟他開玩笑還是小偷入侵吧?好像不無可能。

「請不要做這樣無謂的臆測。」

「你……能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

「只要我願意就能。」

陌生男子此時臉上的表情應該是正在微笑著，就算知曉對方能夠讀心他還是不能夠停止自己去猜想那一舉一動。

「恩，這樣談話似乎挺不方便，不如開個燈好嗎?」

輕彈指尖的一個聲響剛落，病房內馬上如同早晨般明亮起來。

他這才看清楚半蹲在窗檻上那陌生男子的容貌，黑色彎曲的大角接在與之不太相襯的蔚藍髮絲上，不顯長的瀏海讓紅色的眼瞳更加明顯，黑色的露肚內裡上衣與同樣色系的緊身皮褲，外搭著紅色西裝外套，箭頭狀的尾巴在窗外甩阿甩的，用那姣好青年面容的對他微笑著。

「……」

「我是死神，KAITO。」

那樣沁人心脾的聲調配上這副模樣，他不得不信了。

「……我快死了?」

「是的，神威Gackupo先生。」

說不驚訝那肯定是騙人的，但是卻也有種”阿，早該來了”的感覺，除了眼瞳稍微瞪大縮放外，神威Gackupo沒有表現出其他異常歇斯底理的死前反應。

不過依這人的工作態度，KAITO對這樣的淡然也不顯多出乎意料，他從窗檻上輕跳下來，高筒高根的靴子在地板落下瞬間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悠悠的踱步著到那人身邊。

「死神先生，能夠問是什麼時候嗎?」

當距離只剩下不到1公尺時，神威Gackupo突然開口問道，難道是害怕自己已經是來帶走他的嗎?KAITO不禁莞爾。

「請叫我KAITO吧，放心，你的死期是從看見我開始得一個禮拜之後。」

「呵……這難道就是那些占卜師常說的死前通知還是預知之類的嗎?」

「接近但不算是，」KAITO擺動著自己身後粗黑的箭頭尾巴，雙手叉腰「因為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只是你看不見我，但是像那些靈感較強的人，可能能夠看得見，這我也不確定。」

然後靈活的用尾巴捲來一旁探訪客人用的板凳，就這樣坐在他身旁。

「一直都在我身邊……?」

感覺像是許久未開口講話或是被陪伴，神威Gackupo感到有些尷尬與……欣喜?

不過對方可是一個禮拜之後就會取走他性命，說是死神還比較像惡魔的非人類，儘管有那樣沁人心脾的聲音可一定也是用來安慰死者心情的吧。

不過他說一直都在身邊，也就是從他出生到長大，甚至是交女朋友時都……?

「是的沒有錯。」

KAITO翹起腿撐著臉頰對他展現了一個極美的微笑。

這下神威Gackupo可真的覺得尷尬，沒想到自己的人生不管是正經還是荒誕都是這樣被記錄著，但是這或許便是一個如何帶走人生命的準則。

「還有，其實我們與惡魔的外表並沒有太大差別，只是死神的翅膀是有黑色羽毛的。」

神威Gackupo懷疑的望向KAITO所指的方向，那邊只有一對與漫畫惡魔相去不遠的小黑翅。

「阿阿，當然平常都是收起來的，請不用這樣懷疑。」

KAITO對神威Gackupo傳來的視線感到困窘，稍稍擺動了下小小的雙翅，接著聽到那人竟噗哧地低聲笑了起來。

「請相信我。」

KAITO赤紅色的眼眸閃動一下，直盯著肩膀不停抖動的神威Gackupo，接著又露出笑容。

「自從你長大之後我就沒看過你笑，除了商業用的以外。」

「……咦?」

「我不是說了?我是死神，一直待在你身邊，所以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我了解你，而這點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樣。」

看著那位屬於他專職的死神露出微笑，神威Gackupo才驚覺，他剛才笑了嗎?

好像真的很久沒有牽動到那方的臉部肌肉，但他隨即又回復到以往工作時冷冰冰的表情，看得KAITO一陣嘆氣。

「那麼，請好好把握這剩下的一個禮拜，做點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然後，他站起身，揮動著自己身後的翅膀。

「你、要走了?」

神威Gackupo瞬間便感覺到自己話中的不安與慌張，稍顯不耐的低下頭，都到這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像個怕寂寞的孩子，真是可笑。

而他知道能夠讀心的對方一定也察覺了這種奇怪的情緒。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KAITO輕輕的飄動起來，手掌在他頭上輕拍著「現在請你好好睡覺吧。」

像是各種安眠藥都比不上的效果，他沉沉的陷入甜美的夢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