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重量 如果狂風能驟止、如果流雲爲他停滯，那無際蔚藍能否回眸看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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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的俊臉上浮現藏不住的慌亂與驚恐，他雖然是想救赤，但在這般自己虛弱又神氣微薄的時刻，恐怕有些吃力，且一個不巧，這狼心狗肺的人類將會實現他自己所說的話。

神能做成像他這樣沒尊嚴地位，也算夠絕了。湛暗暗調侃自己。

這樣無力可笑的自己，他實在是很厭煩，可是和山還有太多連結的他也無法改變甚麼，期待這座荒山突然綠意盎然嗎?太過天真……

 

天真，應該是人類的特權才對。

 

「怎麼了山神大人?難不成是……害怕了?」

男子輕蔑的問著，陰陰勾起的嘴角與身旁壯漢小弟的遼闊笑聲形成強烈對比。

湛想反駁，但現在這劣勢……弄不好他將會在此地被滅絕。

「……」

抿著稍嫌白皙的唇，他選擇默而不答。

『赤……』

他在心中悄悄呼喊著，儘管那頭還是沒有傳來回應，他還是不放棄的繼續試著。

對方不厭其煩的照顧虛弱且嫉恨世間的自己，那麼他該用同種方法回報，即使微不足道。

 

赤……我求求你回答我好嗎?

湛幾乎就要被逼出淚來，那總是在身邊的人突然失去的痛楚他不想再嚐第二次，更何況頭一次的錐心刺骨尚未退去，若是再雪上加霜，他沒信心自己支撐的住。

『赤、赤、赤……!』

『喀!』

湛瞪大雙眼，隨即專注的傾聽著那一頭傳來的細雜聲響。

雖然非常微弱，但細碎的響聲一直在他耳邊繞著，就像是甚麼……在摩擦的聲音。

是赤嗎?湛的眼中乍現光芒。

「喂，再拿點山百合來。」

看見湛似乎又提起精神的樣子，男子顯露出些許不悅，一個揮手叫一旁的壯漢將整籃的山百合都往湛身上倒。

「嗚!」

相斥的痛楚讓他難耐的叫出聲來，好不容易集中的精神一下子散落，無力的摔倒在地。

「山神大人，你覺得我該怎麼好好料理你呢?」自腰間抽出一把刀，男子訕訕的笑著「難道要像書生先生那樣，先折磨一下再丟落山谷呢?」

忽略過湛臉上的憤怒驚恐，男子逕自說下去「不過是神的話，應該摔不死您吧?」

是會死的，如果是我這種狀態下。

湛暗自在心中想著，額間冒出的冷汗蘸濕深藍色的瀏海，甚至流落到眼框令他模糊了視線。

阿阿，這就是無助吧，所以人們才會祈禱……

 

書生……你死前所看見的是甚麼樣子的世界呢?

 

「就這樣讓山百合蓋著他，燒掉。」

男子玩腻般的拋下手上的樹枝，轉身讓小弟們去解決。

 

“哭泣並不適合您”

但是，我所看見的世界，卻全是被苦澀淚水所覆蓋的。

 

壯漢拿起根倒了酒的麻繩當作引信，邊擦著火柴邊扔到了湛身上。

他閉上同樣湛藍的雙睫，動也不動的等待死亡，反正他甚麼也沒有了，但是赤……

 

好想、好想再看一眼……!是夢也好……

讓我看看你化解我心寒冷的笑容……

 

“深藍色，是大海的顏色”

 

湛的眼角滑下淚水，竟然在死前才讓他有這麼美好的夢，玉帝真是惡質。

「抱歉了山神，別向上蒼報備這種事阿!」

壯漢像是故意挖苦似的悲嘆一聲，像是被盯著似的將火柴一丟便轉身就跑。

 

 

 

 

 

 

 

 

熟悉的灼熱……

他睜開金色的雙眸，拍拍自己沾有淤泥的小手，到處檢查了身上有沒有遭到燒燙的痕跡。

破爛的白衫依舊，那麼這是甚麼在燒著的感覺?

很燙，但是還不至於對他造成傷害，所以他站起身看看四周。

很暗，就跟往常一樣，沒有任何人會對他說話的世界。

很熱，於是他跑了起來，想用拂過身邊的風來涼爽自己。

很久之後或是不久，他在自己的黑暗世界中看見了一道光，且光源處帶來了美麗得令人不由得被牽引的歌聲。

他走出黑暗，感受到陽光灑落在他亞麻色粗糙的頭髮上，心情突然開闊了起來。

但還是很熱，不管他怎麼揮都散不去，然後歌聲又再度響起。

溫和的、綺麗的、不由得想落淚的、熟悉的……熟悉的……

他依著歌聲追上去，一雙金色的小眼不停被目不暇給的森林蟲鳴鳥叫給吸引，但腳步卻沒有止盡的移動。

熟悉的……熟悉的…….

 

「你好阿孩子。」

那女人站在一棵茂密的菩提樹下對他笑著，好溫暖，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笑過。

「別哭了。」

當女人的撫過他臉上時，他才察覺自己原來流著淚，熱熱的、鹹鹹的、有點苦，但爲甚麼會流淚?

「孩子，要聽歌嗎?」

女人撫過他的頭，帶著他在樹下坐好，然後旋律響起。

清亮舒爽的縈繞著四周，他不禁舒服的閉上了眼。

 

熟悉的灼熱……

他睜開金色的雙眸，拍拍自己烏黑的小手，眼前的一片熾紅令他忘記了白衫上的焦黑痕跡。

很熱，那一片綠蔭的森林和蟲鳴鳥叫怎麼會變成這樣?

很燙，身體裡有甚麼東西在燒著。

刺眼，火光蔓延著原本黑暗的世界，他突然地覺得害怕。

那深撩他心的歌聲，嘎然而止。

 

「孩子……」

女人身上的焦黑處比他還多，甚至還持續擴散著。

「要聽歌嗎……?」

對他露出微笑，女人緩緩移動身子，將尚未焦黑的手覆上他的頭。

「今天可能沒辦法唱很久……」

他感覺到臉上有兩行溫熱的液體流下。

 

這是死亡，他了解。

他掙扎著、他口裡不斷不斷呼喊著不可以，但女人身上的焦黑仍舊沒有退去。

心裡有甚麼東西在燒著，很熱很燙卻又……

 

 

 

「對不起……」

他聽見自己說了這句話，在女人消逝之前。

 

 

 

 

 

 

 

 

 

 

 

 

 

 

 

母親……

 

 

 

 

 

 

 

 

 

 

 

 

 

 

 

 

他突然明白了，那燒燙著的，是仇恨。

 

 

 

 

 

「別太過分了!!」

 

 

~待續

 

聽著砍頭歌+綺麗之物+星屑的革紐寫的(噴)

唉呀 真是悲傷~

不過菩提樹......

我可是預計讓它一直悲下去的這樣(喂)

大概預計可能美逼(英)15章完結XD

然後他其實還有繼續悲下去的第二部(告非)

 

謝謝鑑閱~˙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