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topus~CHAPTER 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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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我真是一個大笨蛋。
笨得如我竟然相信那個日記的存在；我在家裡待了一整天，什麼也收不到，連平日多如垃圾的宣傳單張，紙角也沒有飄進來。
算吧，好好工作，過去，就當發了一場夢。
阿棹的事，我知道勉強不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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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難得我們四大漢今次不找她們陪，來到這兒，你好歹就泡個美女啊！」阿漢拍拍我的肩膊，裝兇腔地說。
「對！上次來你已經沒女陪，像個呆子般，今次可不要空手而回喔！」阿文跟著說。
「呆子？」我心想。
「反正這幾年你苦練的日語也煉得爐火純青吧~？找個日本小妹也不錯耶~」小陸以曖昧的笑容含情脈脈地，右眉揚了揚的望著我。
「哈哈！你們別耍他吧。」知新苦笑說：「總之他今次找不到女朋友仔的話，回到去我們就替他找個男的！讓他好受~」
原來知新才是最賤的那個﹗﹗﹗我真不帶眼識人了~唉。
看他們沿途的奸笑，又指這個說那個，我不知他們到底是否想替我泡妞，還是想親身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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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阿棹銷聲匿跡後，我努力一邊工作，一邊兼讀日語。
雖然好像回復單身一族，然而……
總覺得有些事還未完結。
身邊的親友在起初的日子也紛紛「關心」過我們的事，就像最初我們結婚的事。只是後來逐漸變了一個禁忌，大家都絕口不提了，當從來也沒發生過任何事。
也是早一陣兒，阿漢他們約我去日本玩，說讓我一施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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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依，也是四個月前才通過信，她說她在那邊重新投入另一段戀愛了，不過好像又是苦戀，因為對方又是有家室的人，真替她擔心啊﹗可是她好像堅強了很多，因為她說會為這段感情盡最大努力，卻又不傷害那人的家庭……雖然不太明白，但很慶幸她仍當我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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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和阿漢他們去居酒屋聊天的，後來又說去酒吧。全因為知新一句「去居酒屋泡阿伯嗎？」
沿途經過那間便利店，曾經見過阿棹的那間便利店，我無意地望進去，赫然發現她……
「你們在前面那間酒吧等我吧！」我說。
「酒吧有酒賣呀，不用在便利店買吧！」阿文說。
「是啊，不要”借尿遁”啊﹗」小陸說。
「……算吧，我們在那兒等你吧！」知新拉著他們走前了。
阿漢卻什麼都不說，笑了笑便拍拍我的肩，跟著他們走；他的眼神，彷彿知道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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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的朋友。
她正在選購便當中，我裝不經意的站在她鄰邊，隨便拿起一個便當。
「咦？為什麼妳會在這兒呀？」我驚奇地問。
「你也是吧。」她冷靜的道。
「妳來旅行嗎？」我問。
「你也是嗎？」她反問。
「……哈哈，和朋友來玩幾天而已。」我笑道。
「哦。」她沒有什麼表情，拿著便當轉個身就走去付款處排隊。
「欸……還有…見過她嗎？」我跟隨著問。
「嗯。」她只作這樣的回應。
「那麼，她還好嗎？」我逐問。
「……」她沒有作聲。
「嗄？」我不明白。
她倏地搶去我手上的便當，一同放回原處，然後拉著我的手肘走出便利店。
「喂！要去…哪兒？」我問。
「箱根。」她說道，接著帶我到車站買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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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特急後，她連忙在袋裡搜些什麼。
「妳找什麼？」我問。
「本來打算回港後才給你，既然你在此便交回你。」她從袋裡拿出一本小簿。
「我昨天在酒店打開行李時發現的。」她續說。
「是什麼？」我問。
「我自己都不知如何說，你看了便知。」她接著把耳筒塞上雙耳，合上眼便睡去了。
我好奇地打開，是阿棹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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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出生開始，一直受到父母的愛護，兩位弟弟相繼誕生，雖然家裡並不富有，但就是幸福地生活，起碼衣食無憂，日常家務又不需要做，可謂溫室小花。
或許一個人，又或許只是個別例子，無聊時間多，整天愛幻想，卻不設實際；加上看卡通影片太多看壞腦袋，由日到夜都以為自己是唯一能夠改變世界的重要人物，結果只活於自己的世界，把自己的想法套進別人處。
尤其常常暗裡以為人家喜歡自己。
直至因前途問題，面對人生其中一個交叉點時，由於身邊的人都不太看好我的決定，甚至遭受父母的責備，令一直受寵的我頓覺很無助，自覺一向堅強的我，才發現自己比豆腐還軟弱，腦袋由方寸大亂至空白一片。
那一刻，才知道自己不再是什麼救世主，反而是需要被拯救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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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社會工作以後，有一段時間裡，心裡的感情生活一直白茫茫。這個很好，那位又很棒，但只限於欣賞至單戀的層次。
只是與章魚再一次的閒談，無故地竟然泛起了數環的漣漪。很可笑的，是我認識他已經幾乎兩年，才憑著三個字「有意思」(不知是挖苦還是稱讚)，便正式開始再一次的單戀。
以往，我也喜歡過無數人，可是永遠只局限於對他們的好感及留意，正式的談戀愛倒一次也沒有。因為我喜歡人是憑感覺，來得快，又去得快；何況「想是天下無敵，做是無能為力」是我的先天絕症，治不好的。
這一次想必也是這樣，所以對章魚的那份感覺還是盡量隱藏好了。
不久，生命突然先後迅速闖進了四名Dreamman，尤其Dreamman2號，一名公司的客人。
自從「喜歡」上章魚後，基本上開始時是自我陶醉，之後禁不住那份思念，嘗試人生中第一次向異性提出遊玩的邀請，結果預料之內：失敗。但那一次，敗得很痛。第二天我心情大落，然而晚上，Dreamman2號第三次出現，使已掉進深谷的我馬上極速爬起來。
跟Dreamman2號的十九次踫面，我已把回憶深深輸入腦袋並且上鎖，再附保安密碼。因為每次章魚的說話或不回覆使我極度失落，或是身體上的大不適，Dreamman2號總會來一次。令我錯覺上認為章魚的事仍在，Dreamman2號便會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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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乘車上班時，忽然有很想很想跟章魚結婚的衝動，於是那天起，我就認定章魚是我一輩子的丈夫了。
假如有天我跟別個結婚，章魚也一定是我的前夫。
就是那般的認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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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生日，由零晨開始到我忍不住要睡覺，怕錯過章魚可能會記得我生日而留言，即使是「生日快樂」也好；可是什麼也沒有。那一晚，Dreamman2號一個人來了，我寫了一張紙，請他唸一遍：「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生日快樂)
接著我笑說：「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多謝)
他本來不明白，之後都知道意思了。
那一天，我到底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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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章魚不再回覆我的有一次後，Dreamman2號亦沒有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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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時間，足足有三年之久。
雖然期間章魚跟我也有好幾十次談話，可是我才發現對Dreamman2號的思念不只於「Dreamman」的名份那麼簡單。
甚至，我很懷疑自己到底是否喜歡了Dreamman2號。沒辦法，三年了，那份思念仍熱燙燙的存在三年，不能不質疑，因為以前沒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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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一天，我放假，一如以往地做獨行俠，但走出自己平日不會離開的所住的地區，踏入自己從未進過的市區，目的不過是突如其來的好奇，與及過度的無聊。
下午四時，很記得這個時間，因為當我望進右邊的一間店舖，一個企鵝型的時鐘及一個高大的男人同時攝入我的眼簾：四時正和Dreamman２號。
太長太長的時間沒見，我沒意識地鼻子酸了，眼眶有點濕。
幸好，我沒有控不住衝動上前擁抱他，畢竟，理智這一刻伴著我。況且，他可能不認得我了。
我一直記著跟他遇見的十九次，但或者他記著我連十九秒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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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上帝，他認得我。
憑著他那堅定的眼神，驚奇的表情，和親切的微笑。
他主動地邀請我到附近的日本料理餐廳，我矜持地卻之不恭。但基於我的日語水平太差，尤甚聽力衰竭，雖然我們溝通得很愉快，但大部分都是大家心照。
原來他叫實，朝本實，生在神奈川縣的箱根，是機械工程師。
之前是因為出差，這次回來是旅遊。
今次他沒有抽菸，是因為壓力才抽菸還是其他，我都不知道。
但全世界裡，我其實不喜歡別人抽菸，唯有他是我最最最不介意。
表面在人前人後，我都喜歡談他，說他有多好，有多棒；可是心的深處，未認識朝本先生之前和之後，都存在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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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慶幸的，朝本先生會逗留兩星期，而且他經常來光顧，更願意在我放假當天跟我去遊玩。
遊樂場啦、離島啦、跳蚤市場啦…竟然在同一天內歷遍，這都是我想跟章魚去的地方。
可惜一直都沒有機會。
那天我學會了很多日語，託賴跟朝本先生溝通的關係吧。這次激使我更想深入地學習日語，實在高興喔。
朝本先生真的很好，沒有嫌棄我的笨拙，教我怎樣撈金魚，他可是高手呢﹗
可惜他走的當天我沒辦法告假，有點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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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差不多半年後，收到他的電子郵件，大概想考驗我的日語吧！但也是最簡單的文法。(笑)
內容大約是他父母給他兩年時間，否則便會替他相親，所以若他兩年內遇不上結婚對象，希望到時由我扮演。
兩年，要再過兩年才可以再見他呢﹗
我沒有太大的考慮，究竟他是我的Dreamman啊﹗而且章魚一直沒有表示過什麼，甚至我覺得他只當我是朋友，若不是我生氣時死纏地先問他拿手提電話號碼傳送短訊，大概我永遠都沒法跟他走近一步。
越想越氣，所以我立刻回覆：「とてもほいしいですね﹗」(求之不得啦)
之後朝本先生用漢字回覆我：「謝謝。」
我高興地狂笑了。
因為真是求之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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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章魚如常地跟我一樣上網，但他的第一句是：
「不如結婚吧﹗」
我嚇呆了。
真的什麼都空白一片，視線都糢糊了…
一直以來，我期待他的回覆；
一直以來，我期待他的問題；
一直以來，我期待他的期待；
一直以來，我……
很好笑，自從朝本先生的電子郵件，我悉心地打扮自己，努力地學日語，即使他那時候可能找到了結婚對象而無須我這個演員，但我已全心全意地準備當那個角色。
這次，理智和感情都站在我身邊。
「好。」
尤如第一次他約我去看戲，我立即的反應。
但那次原來是他朋友正使用他的帳號中，心意沒有他份兒。(當然我沒有再答應去吧)
理智的話，這只是笑話。
感情的話……
「我是認真的。」章魚回應。
「難不成我不認真嗎？」我問。
對，我是認真的。
這個決定，我已分不清是理智還是感情。
「是我阿高說的。」他說。
「我知道。」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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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man，是理想+夢想型的對象。
章魚，是單單地想一起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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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將來你找到真心喜歡的人，我們可以分開的。」這是我跟章魚第二次見面後，在飛機上和他說的。
「嗯，妳也是吧﹗」他笑了笑。
這個提出，我覺得有點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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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是真心為他好的。
如果Dreamman將來真的回來找我「做戲」，到時才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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