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三,我們來到美濃!
驚艷美濃的一片花海!
從二高一路南下,天氣愈來愈熱,一月底的南部完全沒有冬天的感覺!
車子彎進旗山支線,就一直塞車!
無法理解怎麼大過年的,大家都要擠到美濃這個小鎮?
直到晚上回家看電視新聞,才知道原來美濃今年的賣點正是處處花海!
不過,我們不是因為美濃在休耕期,灑下五顏六色的波斯菊花海來的!
而是來探訪鍾理和紀念館的!
因為下學期要教授鍾理和的〈做田〉,想親自再訪一次鍾理和的故鄉!
這是中正湖,研二的時候來過!
帶我們美濃一日遊的正是老爺子的大學同學,因為是在地人導遊,所以我一直對美濃這個純樸的小鎮,印象好極了!
本來想去這個同學家拜年的,但是想到大過年,他們家應該很熱鬧吧!──這是個「校長世家」,家族的成員不只是從事教育工作,還多半當上了校長!老爺子的同學前二年就成為台灣最年輕的高中校長,他一直是我們的驕傲!
想到此時此刻去拜訪他,有打擾的不好意思,更何況還要和一群校長們寒喧,想想就放棄了,改天回台南,再去他的學校找他敘舊好了!
中正湖有個攤子賣椰子水。
小孩喊口渴了,看到吸管可以直接插在椰子裡頭,直喊著要喝,老爺子買了二顆,沒想到她們喝了一口,直說不好喝!
我喝過椰子水,難喝極了!
但是我和老爺子現在得一人善後一顆,想到都頭疼,沒想到硬著頭皮喝,其實還不錯啊!很像白開水!
那一年我怎麼會覺得難喝呢?
──我知道我漸漸邁入中年了,當年難喝的口感一如女兒現在的感受,同樣是椰子水,對我而言,現在卻成了白開水!
記得博一的時候,老師還帶我們一群博士生來探訪鍾理和紀念館,希望可以遇上平妹,只可惜當時的平妹正在睡午覺,我們也不好意思打擾高齡近九十的她!
沒想到去年10月9日平妹就過世了,她也高齡97了,終於可以和英年早逝的夫婿團圓了!
而帶我們參訪美濃的這位老師幾年前也過世了!
我生命中頗為重要的三位老師,在一年內相繼離世,真是悲不可抑!
但是他們在我心目中的風範永遠矗立,我期許自己也可以成為學生生命中頗為重要的老師,以回報求學路途中,眾位恩師們所給予的種種引導與關懷。
紀念館一樓多半是一些鍾理和的照片,還有早期的手稿,保存地很好!
二樓則是台灣文學作家們的介紹。
這就是〈做田〉的手搞!
看著這些手稿,想到現代人都是電腦打字,那日後可以留下什麼?──整齊卻毫無生命力的文字檔案!?──我在說我自己嗎?
年輕的平妹非常漂亮,不會輸給〈原鄉人〉飾演她的林鳳嬌!
那個年代的她,怎有勇氣和富家少爺私奔?不識字的她就跟著鍾理和到東北,如果不是真情真愛,怎敢?萬一到了他鄉異地被拋棄,還能再回來家鄉嗎?
當丈夫北上療養院,她賣地、做苦工、甚至盜林扛木頭,只為了替夫婿籌醫藥費及支撐家中經濟,還得忍受別人嫌言嫌語他們就是因為同姓結婚才會落得如此下場,長子脊椎骨歪斜,肩膀一高一低,次子還夭折。
人言可畏,她還是走過來了!
貧賤夫妻百事哀!
他們卻在貧賤生活中更互相扶持,不離不棄!對照今日動輒離婚的現代夫妻,有說不出的諷刺!
鍾理和的愛情故事,我年年在通識課講授,每每看著學習單上:你會選擇愛情還是麵包。
多半的學生都是選擇麵包,因為沒有麵包,愛情終究會枯萎。──因為題目上的愛情有著上百萬卡債的附帶條件。
我很感嘆,卻也安心於現代學子的明智。
選擇愛情的同學,則認為二個人可以一同打拼麵包,我很心慰,卻也很擔憂!當麵包永遠在前面逗引著你們,你如何追趕也趕不上時,你的愛情是不是還如玫瑰般盛開?
而我呢?我的答案又是什麼?
年輕時的我和現在的我,選擇會不會改變呢?
日後我會不會以我的判斷去左右孩子們的選擇呢?
晚年的平妹,雖然沒有受過教育,但是氣質仍然出眾!
滿臉縐紋是人生風霜的痕跡!
或許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生命特別地堅韌,晚年的平妹毫無病痛地直到器官衰竭為止!
看清楚這塊大石頭上的刻字嗎?
鐘擺是永遠沒有停止的,因為更合理更安全和更舒適的生活總是在現在的後邊。人類靈魂便是這樣追求下去。
很有哲理,我會好好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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