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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8-17 08:08:39| 人氣48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追憶西班牙(一):夜班火車上的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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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的元旦,我結束了在巴黎的短暫假期,一個人從巴黎搭夜班火車到西班牙旅行。

新年假期的火車站裡,稀稀疏疏的人潮,對應出遊客們說不出的孤單身影。

歐洲古老的火車,座位像一小間、一小間的包廂:每個包廂裡面有兩排面對面的長排座椅,包廂的門則是兩扇可由中間向兩旁拉開的玻璃門。上了車,我挑了一節前後幾乎都沒有人的車廂裡的一個小包廂坐下,為的是享受一個人旅遊的清靜。火車在夜裡發動,我的心也開始飛揚。火車越走,夜越深,很快的,窗外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我享受著這種孤寂的滋味,卻也開始為待會如何一人在火車上睡覺而傷腦筋。

旅程在列車於凌晨扺達法西邊境的Hendaye時,暫停了下來。我跟著人群魚冠的下車,等著接受海關的例行證照檢查,以進入西班牙國境。

這時我才看清楚,這次的旅程裡,好像就只我一名女性遊客,其餘的皆是背著巨大背包的男性旅行者。我慢慢向列伍的末端靠攏,身後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招呼語:「嘿!妳和我一樣一個人旅行嗎?」

我回頭一看,是個年輕的女孩,操著美式英語,留著清爽的短髮,正對著我微笑。

「是啊,我正是。」我很高興的回答她。

「太好了,那我們可以結伴同行了。」她的主動提議兩人同行,解決了我的難題,讓我高興極了。

通關時,西班牙的海關,一個看來頗和善的胖女人,或許從來沒遇過獨自旅行的台灣女孩,拿著我的護照反覆看了不下數十遍,很有不知從何問起的味道(註1)。我試著用英文向她解釋,卻把她搞得更迷糊了。後來多虧這個美國女孩主動趨前,用西班牙文當場幫我們做起即席翻譯,才讓我順利過關。

通關後,所有人又重新上車,火車再度開動,她話匣子也打開了,開始對著我滔滔不絕,說是好久沒有暢快的用英語和人聊天了。

從她的談話裡,我約略得知她的狀況:來自美國,將來準備當護士的她,目前住在西班牙學習語言,以便日後在護士生涯裡,更能協助說西班牙文的病患們(註2)。上週才利用聖誕假期到法國找朋友玩,渡過了一個快樂的假期。現在假期快結束了,也只好乖乖打道回府。

說著說著,夜更深了。

「我們是否該來睡覺了呢?」她問我。

「是該睡了,問題是我們要同時睡嗎?要不要輪流睡比較安全?」我問她。

我們同時看了看那往兩旁一拉即開,卻不能上鎖的玻璃門。

「如果我們想個方法,把這兩扇門綁起來,讓陌生人不能一下子就破門而入,或許就可以了。」她說。

我腦筋一轉,馬上提議:「用腰帶好了。」說著,我已開始動手解開繫在我牛仔褲上的腰帶。

她看了我一眼說:「妳的可能不夠長,用我的吧。」她也開始解起她的腰帶。

如果這時有人剛好路過,看到這個畫面,不往奇怪的地方聯想才怪!兩個女孩面對面,同時在解開繫在腰上的皮帶……。

最後還是用了兩人的腰帶,連結起來,先在兩個門的把手上纏繞了好幾圈,外加好幾個結,另一端再繫在座椅的腳上。

「行了!」她很高興的望著自己的傑作對我說。

「妳確定我們明天可以把它打開吧?」我問。

「沒問題,我用綁繃帶的手法繫的,別忘了我是未來的南丁格爾。」她對我眨眨眼。

互道過晚安後,我們兩個,各佔據面對面的座椅的一方躺下,很快的,兩個人皆已呼呼入睡。

是夜,我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穩,特別是比起之前從倫敦到巴黎的旅程(註3)。

第二天,我們一直睡到被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吵醒。在我們還搞不清楚怎麼一回事時,一個穿著制服,白髮蒼蒼的列車工作人員,正目瞪口呆的站在我們的包廂外。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他用力拉著打不開的車門問著。我雖然不諳西班牙文,想也知道他在問啥。

「喔,是為了安全理由啦。」或許是太早了,她一開口說的是英語,而不是西班牙文。

「從來沒看過這種事。」這回,他改說英語,「不管了,火車票拿來,查票了。」

驗過票後,我們相識而笑,為前一夜的難得好眠,也為這意外的萍水相逢。

我們在火車扺達馬德里後,揮一揮手互道再見後,又各自踏上了屬於自己的旅程。



☆☆☆ ☆☆☆ ☆☆☆ ☆☆☆ ☆☆ ☆☆☆ ☆☆☆ ☆☆☆ ☆☆☆

備註:

1.請參考本台的「放我過去吧」一文。

2.美國境內,有大量來自中南美洲、廣大的的西班牙移民人口。

3.在這之前,我一人自倫敦搭火車先到英國南方的Dover港口,換搭船到法國邊界,再換火車到巴黎。有一晚,就是在英國到法國的船上過的。

4.原發表於2002-07-19 22:28:20 交換日記,因發現《註1》標示錯誤而重貼,文字並略有更動。


台長: SunnyP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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