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風有篇散文--「他曾經幼小」。文中的一個段落是這樣的:
我們所以不能去愛大部份的人，是因為我們不曾見過他們幼小的時候。如果這世上還有人對你說:「啊！我記得你小時候，胖胖的，走不穩......」你是幸福的，因為有人知道你幼小時的容顏。任何大豪傑或大梟雄，一旦聽人說:「那時候，你還小，有一天，正拿著一個風箏......」也不免一時心腸塌軟下去，怯怯的回頭去望，望來路上多年前那個癡小的孩子，那孩子的兩眼晶晶，正天不怕，地不怕的嘻笑而來，吆呼而去。
是的，如果凡人如我也算是愛過眾生中的一些成年人，那是因為那人曾經幼小，曾經是某一個慈懷中難捨的命根。
至於反過來你問我為何愛廣場上素昧平日的嬉戲孩童，我會告訴你因為我愛那孩童前面隱隱的風霜，愛他站在生命沙灘的淺處，正揭衣欲渡的喧攘熱鬧，以及閃爍在他眉睫間的一個呼之欲出的成年。
站在時間的流裡，回首與前望，點點蒼茫。我們曾經幼小，曾經像白紙般純潔，是什麼改變了我們？現在，每天面對幼小的一年級，眼睛裡藏著小星星，笑聲清朗如銀鈴，正是最可愛的年歲。
他們會長大，前頭將有未知的未來，但我知道，他們曾經有這麼天真坦率的時候。可以無懼地說：「老師我愛妳。」甚至給老師一個溫暖的擁抱。我不像孩子們，那樣勇於表達，情感總是藏在心裡，是他們教我勇敢。
今天是寒假第一天，兼行政，所以來上班。有兩個以前的學生來找我，雖然國二了，身高抽長，那眼神，和以前一樣單純。真令我開心，長大不代表會改變，只要心念純良，眼睛，將閃著光芒。
也許，孩子們將面對風霜，有許多未知的挑戰。是不是，幼小的時候，能充分被愛，健康長大，加上適當地要求，日後在現實磨練之時，就能有較強的耐受力？答案應該是肯定的。非常希望，我的孩子，我的學生，有強壯的肩膀扛起責任、承受壓力，而眼眸，永遠燦亮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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