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請休假，本想上山工作，但春雨綿綿，天空像擰不乾的灰布，轉而在家讀書聽音樂。難得一個人的閒暇時光，做什麼都是好的。周志文是位古典音樂聽得頗深入的作家，他說：「李希特彈巴哈，含蓄穩重，有極優雅的結構美，這點和顧爾德強烈的自我風格是大異其趣的。我毫不懷疑顧爾德對巴哈詮釋的權威性，顧爾德彈巴哈，令你沉醉，令你亢奮。但李希特所彈的巴哈，冷靜凝肅，偶爾透露一些詼諧，他不賣弄技巧，更不賣弄情緒，李希特在彈巴哈的時候，無疑是個嚴守矩矱的演奏家。」
針對這段話，我去聽作家所說的差異，想開始做版本比較。但是每位演奏家錄的曲目不同，難以找到同一首曲子來仔細聆聽，只能都找巴哈，但曲目卻各異其趣了。
先聽巴哈經典詮釋者：顧爾德。巴哈鋼琴組曲第6首，作品830，是我偏愛的一首曲子。在雅虎部落格貼過，記得同時也貼上張錯的詩－「還贈」，不知詩韻和阿彰是否還有印象？那是幾年前的事啊？樂句之間的問與答，彷彿人生的叩問與回答。顧爾德的音樂，如重口味的炭燒咖啡，是熱的，風格強烈，讓人一聽難忘。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LHTM0xQzmE
若顧爾德是熱的，那李希特無疑是冷的。巴哈幻想曲與賦格，作品944。剛開始的樂句也像一個個問題，但李希特不回答，他要聽眾自己去思考、試著理清一團亂如麻的想法。思緒的起承轉合，真是過癮極了。聽他的音樂，如迎瑟瑟冬風，冷澈爽颯。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7OS_vpMz-s&list=RDSBDfavnLAfY&index=5
無意間看到魯道夫‧賽爾金的彈奏，巴哈法國組曲第5號，作品816。錄音年代久遠，音質不佳，無妨。他是我喜愛的鋼琴家，素淨簡單，雋永深刻，似一杯微溫的清茶，耐品、回甘。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hMstaIIp5i0&list=RDhMstaIIp5i0#t=72
阿勞彈的郭德堡變奏曲，作品988。音符之間空隙頗多，是很特殊的演奏。是不是要我們感受音樂顆粒之間的短暫停頓，裡頭也有另一種難以言喻的聲響？國畫山水，我們不只看筆墨揮灑，也欣賞適度留白的從容。聽阿勞的音樂，如臨盛夏荷塘邊拂過的涼風，暑氣全消。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219PNAuPtMU
在大師面前，體悟音樂的溫度與生命的厚度，真是無比享受的事。許久沒有好好聽音樂了，感覺又充滿了能量。文章寫完，雨也停了，天空亮了些，變成米白色的紗簾，有種夢幻的美感。早上的音樂之旅，是真似假，我一個人，在家，做了一場春秋大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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