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五六歲,家住在小河邊,草地旁有一棵樹,每次我們去草地上打滾時,總要摸摸它。年幼的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也不會問,只記得,它有著直直的樹幹,針狀的葉子,難道是松樹? 後來搬家了,附近的空地依然很大,記得一棵樹,它有著揉碎會香的葉子,我們在那捉蚱蜢,撿石頭,玩扮家家。現在回想,可能是檸檬桉?
國高中讀書讀得昏天暗地,高中雖然常去植物園,但只記得那一池荷花,想不起任何一棵樹的姿態。最難忘的大學四年,宿舍旁,一排菩提樹。走過樹下,或是從窗口凝視,彷彿有舒伯特的歌曲響起,青春歲月也如歌。
教書之後,學校的樹可多了,批改作業或是閱讀疲累時,除了天空和白雲,眼睛自然會去找一棵樹,靜靜望著它。操場邊,一排老榕樹,如傘樹蔭,是孩子們的歡樂天地。中廊兩側的羅漢松,緊臨教室,挺拔的枝幹與我二樓的窗口僅一臂之距,伸出手,就可和它握手了。而桂花,總在不經意間飄香,其味,淡淡;幽香,甜甜。前庭花圃,春有茶花豔,夏有梔子香,秋有楓葉紅,冬天,當群樹沉沉睡去時,還有椰風如浪...
而農場的樹,更是我喜樂的泉源。總在一星期的忙碌之後走進綠色的懷抱,與其說是農作,不如說是歡喜迎向心靈的洗禮。樟樹,亭亭如華蓋;柚子樹,春花秋果,馨香盈懷袖;光臘樹,獨角仙的角力場;桃,李,櫻,杏,茶,梅,春天盛宴的仙子;無所不在的松樹,風起時,疏落的松果宛若鈴鐺,叮噹作響,心中的煩憂隨之無影無蹤...
我愛花,但更愛樹,愛它的枝繁葉茂,鬱鬱蒼蒼,更愛它如此安靜,與世無爭。風吹沙沙,雨打瀟瀟,鳥鳴啾啾,總是溫柔地承載與己不同的生命。有的,美麗壯闊;也有的,秀雅細緻。總有那麼一棵樹,聽我說話,帶我飛向世界的邊境,塵世種種,淡如雲,也輕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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