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至紝聽完紫霓說的話整個人愣住,他皺眉皺得很深,看起來一下老了好幾歲,於是又靜默了許久時間,未接來電應該有數十通了。當菸剩無所幾,她踩熄後就拿掃把掃乾淨,揮揮手要他跟上。
他的腦袋不知裝了什麼,居然還問:「去哪?」
「當然是回家呀!」不然在學校還能去哪?
當他們走出校門,猶如雷公的張清曜立刻發火:「你們倆是死哪去了?我打那數十通電話都沒人接是怎樣!?還打到我手機沒電!好樣的你們!今晚回去有得瞧了!」
罵完之後,兩人都坐進車裡,不知道張哥有沒有聞到紫霓身上的菸味,想來應該是沒有。但是張至紝始終都沒有放鬆過,他還在皺眉。
抵達家之後,紫霓先行下車,再換他。張哥看他們下車後就去停車。
不知道張至紝在想什麼,只要他別把想消失的這番話告知給大家就好。紫霓想著。
她不想解釋,也沒心情解釋。
晚上,還是免不了被唸一頓,不過紫霓沒怎麼在聽。
張至紝也沒怎麼在聽,他一直在看她,根本沒在看張哥罵人。
至於張哥,罵得很爽,也因為罵得太專注,都沒發現兩個人都沒在聽。到書房唸書寫作業時,張至紝終於說話了。
「喂!妳為什麼想消失?我想不到原因。」
今晚張鈺湘跟男朋友一起出去約會,所以很晚才會回家,他們去逛夜市了。
那洋溢幸福的笑容,也許是紫霓現在唯一的解藥了,看張鈺湘快樂她也多少會感覺得到快樂。
「你不必了解太多,說了你也不懂,他們也是。」她邊算著數學邊答,而他這次的英文作業似乎有著一定的難度,見他卡在第四題就沒在動筆了。
「妳怎麼這樣!?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好歹哥哥姊姊都很疼妳。」他不滿的瞪她ㄧ眼,又專心的在想英文要怎麼翻譯。
而她輕笑著把計算本闔上,伸伸懶腰。
「但我只想消失,就像我原本的那個家庭一樣,這樣,懂嗎?」眼神轉為冷漠後,紫霓冷凝著他的側面。
張家小弟其實長得很清秀,長大成熟後必定是個小帥哥,不過,差就差在他脾氣不好,動不動就罵人。
他發現她的異樣,回以一瞥,卻頓時僵住。
這是她第一次以這種眼神看人,而他,是第一個被她這樣看的人。
氣氛很冷,外頭的人都還在聊他們自己的事,而時間還早,正值八點四十七分。
無意如此對他,紫霓起身走人,出去前還不忘交代:「記得,別把我的事讓他們知道。」免得大家都緊迫盯人,害她走不了。
畢竟鳥兒總是得飛的。
晚上睡前,張鈺湘還開心的分享著她今天跟她親愛的去了哪,吃了什麼,玩了些小遊戲機,然後還甜蜜蜜的手牽手走在街上。
感受到她的快樂,紫霓淡淡微笑,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
這樣的幸福,是她所沒有的,雖羨慕,但也知道她不會擁有。
「妳看過戴墨鏡的貓嗎?好帥、好酷喔!我還笑他沒有那隻貓這麼酷帥,然後他就...」
假日,終於不用去學校了,紫霓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悠閒的端了杯咖啡去沙發坐著。
張鈺湘一樣又跑去跟男朋友約會。
張家該去工作的人都去工作了,張哥跟朋友有約所以也出門了,只剩下她,還有熟睡的張家小弟。
慶幸他還沒起床,她喝著咖啡把電視打開。
新聞沒在看,所以換台,國外的影片也沒在看,再換,卡通嗎...最近給小孩看的怎麼盡是些悲傷的玩意兒,不像以前多啦A夢這麼快樂幽默單純。
難怪現代的小孩很多都沒以前那麼單純快樂。
下完結尾,她又轉台,這次看到狗狗貓貓的節目,引起她的興趣了。
她很喜歡小狗小貓小鳥小兔子等小動物,只是不敢養,因為不想面對之後的死亡。
牠們死了怎麼辦?她深深害怕著。
那日,男子拍攝完畢,小女孩也開開心心的跟著他一起坐車回家。
豈料,一到家,就接到了緊急電話,還是第三通。
原來男子的妻子發生車禍,命危,需要家人趕到醫院。
男子趕緊帶著小女孩到醫院去,可是已來不及,妻子已與他天人永隔。
他忍不住這莫大的悲慟悔恨,就找了一天,想帶著小女孩一起走,走去有愛的那個世界。
就在令人窒息暈眩的空氣中,她發現有人強行開了門,把他們救出去...
可是只有她活著,只剩她,孤拎拎地。
為什麼要救她?
她再也不快樂。
「妳在想什麼?」不知哪時坐在她旁邊的張至紝開口問道,手上同樣也端了一杯咖啡。
她一嚇到,咖啡不小心溢出一些到衣服上:「哇!」
害得她去換衣服。
回到客廳,重新倒好一杯,紫霓只是看著節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昨天妳的眼神很冷,很不像妳,卻又不能說這不是妳。」他多喝幾口咖啡,因為很緊張,「我一直想知道妳為什麼這麼不快樂,又不敢問其他人,怕他們會問妳怎麼了,我又不好回答。」
然後她的視線挪移向他,咖啡也不知不覺喝了一半,等他說完。
「妳為什麼不快樂,可以跟我說嗎?」
也對,知道她過去的人只有張爸張媽和張哥。
張鈺湘和張至紝是雙胞胎,我比他們兩個年紀大個幾歲,所以他們不知道是正常的。
於是她搖頭:「知道了又如何?只是多個同情人罷了。」
「吼!妳給我說啦!」他也就發脾氣了。
算不清究竟喝了多少杯咖啡,她的頭有些暈眩,然後跟他說起了那段黑暗的時光。
快樂不再,一切盡是雲煙回憶,夢幻般的日子已經遠去。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們從小到大看她都是這般模樣,還有語氣。
「那妳想去一個沒人的地方?還是有人,卻只要不認識妳就好的地方?」
「沒人的話我怎麼生活,呆子。」
被她罵呆子也不動怒,真是稀奇,他把空杯子放在茶几上,而她還沒喝完。
「那妳還是會離開嗎?」他問這個問題時,臉上是帶著痛苦的。
為什麼要痛苦?
呆子。
「會。」
他瞪著天花板,似乎不想接受這個答案。
「妳去了,會不會就再也不回來?不再看我們?」
「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他皺眉,最後嘆氣。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張至紝嘆氣。他向來都不會嘆氣的。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年幼最不懂事的,大家都隨我高興,愛發脾氣就發脾氣。我以為妳在這個家是很自然的一份子,可妳卻不是,妳一直想走。其實在家裡我一直都在看妳,可是妳沒發現,在學校也是。如果不在意妳,我幹嘛放學後還要等妳跟我一起走。」
他難得的講了一堆話,這些話,反而不像是叛逆期會說的話。
「喂,我說妳呀!有沒有在聽?」發現紫霓看著電視螢幕不發一語,他生氣了。
是要裝做沒聽見呢?還是要說那又怎樣?
「所以?」
「所以我想我喜歡妳,不想看妳走。」
不會最後來個:『要走,我也要跟妳一起走』的對話吧。
恐怖。
「我會走,不過你的告白最好還是收回,我沒有喜歡的人,也不會喜歡上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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