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給我什麼嗎?
什麼都沒有,是嗎...?
隨著菸的白霧裊裊而起,我瞪著天花板,像是剛經歷一場惡夢般的,罵了句髒話。
※※※
當年,我還是個毛頭小子,只會擺爛。
很好,聰明狡詐的老師就把機車的班長排到我旁邊的位子。
很簡單,班上的座位就是分三大列,一列就兩桌相連,就這樣排排排,我跟她得坐一年!一年就足以讓我窒息了好嗎?
「喂!聽清楚了,不准讓我聞到菸味,上課不准遲到,也不准睡覺摸魚,筆記要乖乖抄好我會檢查,考試一定得考及格,另外,我有潔癖,要是你敢挖鼻屎,或者惡作劇,這學期你就有得受了。因為老娘我,可是在黑道家族長大的!」
好樣子的!開學第一天,就被人警告,而且想不到乖乖牌班長,竟然是黑道女兒,恰查某!
然後我這小流氓立刻演變成乖乖牌同學,X的!
其實這女人長得還不錯,可惜成天就愛綁辮子,怎麼?想拿辮子勒死人啊?
如果把頭髮鬆開,會變女鬼,如果綁成馬尾,應該不錯看。
「欸!妳綁馬尾不好嗎?」
「幹嘛?」她斜瞪我ㄧ眼。
「綁辮子很小學生耶!多難看。」我哼一聲,把剛抄好的筆記丟到她桌上。
被敲了一記栗子,她糾正我該規矩的好好放在桌上而不是用扔的。
「另外,老娘才不愛綁狗尾巴,辮子才可愛,怎樣?有意見嗎?」說完,這女人還開始兩手運動,特意讓骨頭發出響亮的聲音,比我自己弄得還大聲,這女人骨頭用什麼做的?恐龍骨嗎?
※※※
國中的回憶僅止於此。
如今我們都出社會工作了,算是大人了,卻還是──
沒錯,她女大十八變,從小女孩變成了大美女,引來無數蜜蜂。
偏偏,就這麼衰地,她不要那些追求者,指名道姓說她只會讓我追。
夠要命的是我明明是依照她的命令接送上下班,畢竟我在她的公司上班,不得不聽話,然後就這樣,被人家說我在追她。
我們就在一起了。莫名奇妙。
其實,我對她並不是沒感覺,只是感覺很平淡。
她在我身邊是夠委屈的,我從不主動牽她的手,不會吻她,不曾體貼,不曾送禮。
而我,跟以前一樣,聽從命令做事。
直到她受不了,有一天,她說要放我自由,因為我不愛她。
然後主動親吻我的唇,並緊緊擁抱我說她真的很愛我,從國中開始。
「你可以給我什麼嗎?什麼都沒有,是嗎...?」流下眼淚,從她眼裡看見傷心絕望。
於心不忍,我就回擁了她。
只聽見小小聲地,最後的命令。
給我最後一次的溫柔...抱我吧...
※※※
我懂她的意思,但是...
這樣真的好嗎?
她不理會我的猶豫,直接撫摸我的臉頰,然後狂熱的親吻我,故意要引火。
火,一旦點燃...就無法收拾。
我完成了她的命令。
好茫然。
茫然的看著她最後戀戀不捨地,吻了我的唇,最後一別。
接著就逞強的坐計程車離去。
而我點燃了菸,抽了一支又一支,煩躁。
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覺得自由?
還記得她在我身下的模樣,美麗動人。
只屬於我的時候。
今後卻不再屬於......
撕裂般的疼痛讓我顫抖,菸掉落在地,開始引出小火。
勉強忍住那種痛苦,我趕緊滅火,喘息...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
「早安。」
隔天,依如往常上班,但是...
我發現她不再看我,眼神冷冷地,直接坐在後座,不再坐在前座,我的右方。
難以習慣,卻也不能說些什麼,我依照吩咐行動,完成上司的命令。
不是她的命令。
就這樣熬過了半年,我再也受不了。我辭職。
當我換好服裝,提起紙箱走出大門時,穿著高跟鞋跑出來把我拉住的人,是她...
「還有事嗎?」
她的眼紅了,淚水滾滾流出,完全不像是黑道女兒該有的樣子。
現在的她,根本就是一個普通女人。
「你一定要走嗎?一定要消失嗎?」
「那我為什麼不能走?」
她深呼吸幾次後,才慢慢開口說話:「我不能沒有你,也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求你,再留半年,好不好?」低聲下氣的,她要求我。
我沒辦法。
轉身,我背對她說:「我沒辦法留在這裡。也許哪天妳遇到我了,班長,我可以再給妳吩咐一次,僅一次的機會而已。」
踏出步伐,我消失在她眼前,頭也不回地。
※※※
我相信,黑道的力量真的很強大。
才過一個月而已我就被她找到。
有沒有高鐵這麼快?唉~~
無奈的我看著笑顏燦爛的她,沒輒。
「是你說的哦!哪天遇到你了,還可以再給我吩咐一次的。」
明明就偷吃步,別以為我不知道。
然而我也沒明文規定她不能偷吃步,算我糊塗。
「是...那請問班長,最後的吩咐是什麼?」
希望,不要太慘。
她抱住我,甜甜的笑著說:「我要吩咐你,一輩子愛我。」
我笑了:「這算什麼吩咐?」
「這是只屬於我跟你的...吩咐。」
說完,她又主動吻上我,然後──
又惹火了。
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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