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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0-05 20:32:32| 人氣9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逛街乃一種離異人群的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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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漫無目的地閒逛大街,不僅僅讓口袋中極欲出走的鈔票有宣洩跳躍半空的慾望,也是武裝起眼神,試圖更加敏銳地捕捉匆匆而過的感覺,那就是我不斷徘徊、四處觀望週遭環境的主因:我想要找到足跡駐留或是啟程的軌道,豐沛自己可能已經疲乏倦怠的神經脈流,就是這樣單純的攝取刺激,補充了因緊張而在日常生活中漸次磨損的感動,並決定我輕靈腳步的節奏,該適時停佇在哪一個誘人的景點,悄悄鑽入旁人忽略的美麗現象,選擇耽溺在另一個肉眼無法參悟的空間,是種經過層層剖析的複雜享受,不過我卻怡然自得,心甘情願隨著人潮而信步流動。

  走進台北地下街,約末是早上十點半左右,這時的街道冷冷清清,乏人問津。我倒是醉心於這種恬靜。這樣的街道恍若失去了生氣,彷彿仍在睡夢中,需要時間的挪移去呼喊它醒來,穿上華麗的外衣將自己推銷給來往的顧客那樣。台北地下街分為三部份:服飾、百貨、美食,我無法控制自己想去的方向,只因為琳瑯滿目的商品讓我目不暇給,需要時間好好去研究,所以也是雜亂無章的遊蕩,類似遊客那樣優雅、仔細端詳每一件貨物的粗劣,也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沒有固定的路線,但我知道我自己要做什麼,這是唯一的差異。

  我一向不注重外表的打扮,但我不抗拒流行風尚,因為我不能故步自封,把自己關在古板封建的陳舊思想裡。我看著一家家服飾店面陳列的衣物,除了有叮叮噹噹、袖珍而小巧的耳飾及新奇絢麗的腰鍊外,更有許多令我訝異的奇裝異服,讓我享受不同的視覺刺激。有販賣中國古裝的店面,傳達出古色古香的典雅美;也有兜售西裝、標榜合理價格的店鋪,叫人難以下手揀選。

  再來就是清爽誘人的泳裝,真是懾人心魂,讓我表面上不為所動,實際上卻是臉紅心跳。後來想想,那些色彩鮮豔、款式大膽的泳裝,是為了要突顯女孩的特質或是烘托原本具有的天賦,何必待有羞慚的眼光凝視?況且欣賞美麗的事物天經地義,我覺得自己可以自然接受那種婉約的形式,而否決貪婪不潔的眼神。雖然會害怕這種清涼的身材,但我喜歡以眼神去擄獲那瞬間的美感,這些玲瓏有緻、細嫩皮膚甚至是亮麗光滑的形象便會成為我寫作的素材。因為我可以將純粹的美套入心中,而讓腦海中不萌生額外雜念,重點在於「色不迷人人自迷」,更何況我的目的淡泊無他,僅僅在於使眼神冷漠地凝視某些細微事物。

  迫近中午,有些飢腸轆轆,便打算暫且落腳休憩一番。我選擇一家讓我感覺十分愉快的店面坐下,只因為那位招攬客人的先生十分和藹,有趣的是他穿著西裝,卻操著閩南語向往來客人頻頻呼喚:「人客,吃麵或吃飯?」我嚮往那種溫馨、賓至如歸的感覺,所以我願意拋出金錢,靜靜坐下享受這條人潮逐漸湧入,導致空氣也開始有些緊湊的大街。筷子仍沒拿緊,還沒有夾緊那滑溜的海帶時,一群銅臭味十足的上班族便在我身旁的桌子陸續坐下。我了解這是難得的休息時間,不便打擾他人的澎湃情緒。忍耐住自己的不耐與煩躁,因為我厭憎絮聒如綿的對話,如此而已。言不及意的對話,美其名是消磨時間、培養感情的溝通管道,但在我眼裡只是咀嚼沒有意義的語句,我寧願選擇沉默,靜靜啜飲游逝在指縫的潺潺時流,這就是我想追逐的清閒。

  我深知自己的心仍過於紊亂,無法專心凝神摒棄外在影響而放鬆自我,所以我匆匆解決午餐,快步離去,因為我不習慣嘈雜與世儈的交織。但不知曾幾何時,我也慢慢陷入台北暗濤洶湧的浪潮中,甚至無法自巨大強悍的漩渦中昂然抽身?不過我會想法子奮力游出,我知道這不是我的世界,我只是希望藉由新穎的資訊、炫目華麗的物品去刺激我的思考,除此之外我不願意主動滲入這大染缸,因為這讓我感受到都市繁華裡蘊涵的迷惘,是無法以言語陳述的一種滄桑。

  下午五點半,也是學生放學的時刻,地下街更是顯得擁擠喧騰。有許許多多兩小無猜、動作親暱的年輕情侶;有外型十分勁爆、頭髮挑染深綠中年婦女;有一些疲於奔波,攜帶著沉重公事包的紳士和我輕輕擦撞一下......我只是淡淡看著這些人煞無其事背著寂寞穿梭在我的身旁,我自己知道這樣的流動是不正常的冷漠,因為我自己也竟是如此寒冷!站在滿是人群的街道中央,我轉身回頭,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正在叫我,也許是冥冥之中的呼喚。我猛然回頭,只有幾名帶有狐疑表情的陌生人以不屑的眼光打量我寒愴的衣著。無妨,我繼續向前慢慢遊歷,我只是在捕捉某種感動而已。

  我開始陶醉在享受一個人閒晃的滋味,善於謹慎觀察人群不同裝扮與各式各樣引人入勝的神情,甚至喜歡自己來回走動,悄悄聆聽四周聲音,並縮小自己的高傲去品嚐在舌尖上打轉地神秘感。至於理由我早已淡忘,我漸漸把足音拉長拉遠,我需要啟程到下一個塞滿寂寞與感動的街道。

  曾幾何時,我掉了一支玉簪在某條大街上,什麼時候才想起這件重要的事我早已遺忘了。只是我失落它的同時,我的眼淚也乾涸了。我繼續在不同的街道上尋覓屬於一個人的悸動,就算我明暸再也無法拾獲我渴望的感受,我也要努力不懈地尋找下去。

  與妳約好了,那玉簪要藉由我的手飛舞在妳柔軟烏溜的雲鬟裡,編織蔚藍遼闊的天空,攤平一望無際的想像。只是早已無端褪色。但我答應過了。我必須真誠地實踐片面沉重的諾言,所以我持續找尋,直到感覺麻木為止。我徬徨無助拖曳著失溫的腳步,搜索碎裂在各地的甜蜜回憶,這是我的選擇,陰暗角落在此時傳來窸窸窣窣的回音,恰巧是震裂心扉的喧噪打擊,有憔悴的迷路味道,我自以為是想著。

台長: 蘇家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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