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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5-10 05:56:00| 人氣49| 回應0 | 下一篇

風鳴‧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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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如往常一樣枯燥,如曩昔一般無趣,這是人人心知肚明、不得不承認的事實。這季節的烈日總是恣意高掛天穹,燃燒著整個看似喧騰,實際上寧靜異常的街道,多少自由活著的意志,被無情的蒸發消散於柏油路上,而憐憫「存在」的意識屍體躺於一旁容人瞻仰,似乎是做最浪漫的陪襯,誰知這殘酷的輪迴,只能輪迴?

  某日,午前八時,雖然早已是學子進入教室選擇安靜坐定的時刻,但很不巧的是這世界不是完美的圓,偏偏有例外的出現,打破了世俗既定的印象,震撼了多少道貌岸然之士的理想中,孜孜不倦搖頭晃腦,彬彬有禮的好學生形象。

  貌似玉面羅剎,柳月眉中蘊含濃密駭人殺氣,卻又掩飾不了與生俱來的高雅氣質。一位穿著襤褸,彷彿自異域而來,全身上下散發令人走避的邪氣;肩背破舊不堪、塗滿許多不堪入目字眼的書包,還特意遮蔽了古聖先賢所列的明訓,黑底金邊的四個大字:「禮義廉恥」。懸垂類似嬉皮般零亂未經梳理的過腰長髮,過往行人目睹這奇怪打扮、行為特立獨行的少年,莫不搖頭嘆氣、悲哀世風日下,學校教育居然失敗至孕育此般頑劣學生,而作壁上觀,紛紛走避,不願多談,深怕牽扯出敗壞風氣,引人非議之事。

  少年對週遭非議及輕蔑不屑一顧,雙手插於褲管的口袋中,不可一世以目光掃掠過往的路人,這是種高雅的挑釁。他趾高氣昂踏進睽違已久,令他產生些許新鮮感的校門。學校的名稱他早已拋諸腦後,對他而言在校園內去記憶某些喜怒哀樂和悲歡離合,只是無聊的附加情操。他毫不在乎地咧嘴一笑,對身邊避之唯恐不及的同窗,注射了數個攝魂的詭異目光,讓她們不禁顫抖恐懼,這無法帶給他征服的樂趣,他嘆了口氣,他知道他寧願身處更大的墮落空間。
雖是社會、學校不滿且排擠孤立的邊緣人,但在熾日的殷殷呼喚下,再度輕盈自依稀的歲月裡歸來、攜帶成長過的滄桑而選擇遊戲人間,無庸置疑,非他莫屬。

  成為同學眼中的怪胎、茶餘飯後閒聊的焦點,早已是司空見慣,輕睨臉上懸掛愚昧和茫然撲克臉的過江之鯽們,一一穿著光鮮亮目的制服,魚貫被制約地游進自己的小池塘,他開始撫掌大笑,不為自己邋遢粗鄙的服飾感到慚愧,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與「自傲」、「驕縱」、「狂放」等具強烈貶義的形容詞畫上等號,也許是他真正足以自豪的理由。縱橫校園,他總是習慣抗爭,與自己空盪乏味的人生抗爭,與埋怨他乖張行徑的芸芸眾生牴觸,只是求個某種瘋狂的節奏。

  師長漸漸對他遊手好閒、口出穢言的劣行無能為力,同窗更是視他為毒蛇猛獸,在腹中醞釀輕賤的想法卻乏膽道出。他的剩餘價值,在思想的詭譎與不安中,成為被忽略的小細節。但卻也是最具危險性,在暗處蟄伏,是一種反社會犯罪的淵藪來源。大家是用道德的價值觀思想這樣評論的。無妨,誤會對他而言並不全非壞事,有時反倒是豐沛他心靈的補劑。習於逍遙,慣於寂寞,彷彿一隻脫隊獨自覓食,傷痕累累卻不失豪邁英拔的野狼,插手聳肩晃盪過校園,沒有人與他招呼、沒有人開口與他寒暄、沒有人有資格稱的上是他的朋友。正確來說,他也不具備與人正常相處的人格特質:汲汲營營忙於生活上多餘的做作、交際應酬中浮濫的虛情假意、安於平淡的妥協……這一切都令他反胃,想自他憤恨不平的腹腔中,竭力吐出一連環蘊含嘲諷及亂象的黏濕穢物。但是不得不承認的一件可笑事實是:他本身也是那灘穢物中難以再利用、再循環的一個細節,如同微不足道的細末,等待被世界隨時遺忘在人生一隅的微小原子罷了,僅此而已。

  隨著時光荏苒,這般殊異的生存模式似乎已獲得旁人的默許。也許是對他無可救藥的放棄。或是屈服在他執拗偏頗的思想上。他只有「漠不在乎」這消極的抵抗,可以發洩他滿腔悒鬰心緒,而寂寞是唯一他賴以生存的糧食補給。有時藉由如此,他才能真正找到他畢生冀求的事物:遠離塵囂,擺脫世俗庸人蒼蠅亂飛式的糾纏。為此他總是搖頭不已,有意無意透露出棄世隱居的念頭。他深知自己不隸屬任何營利團體,也沒有一雙真摯的手願意提攜他,將他從絕望的深淵中解救出來,在煦陽下重新舒暢地呼進盎然清新的空氣。他不斷在時間的憔悴裡冷笑,但願別被落穽下石。在社會人人刻意忽略的暗街陋巷裡,像野狗一般苟延殘喘著生命,這是他被貼上的標籤。人們開始用倫理道德這強悍的歷史武器,強制性附著在他迷失的靈魂上,可說是萬全之計,被用來憐憫一條還算懂得活著意義、試圖僭越人類無上權威的野狗,而不得不佩服以他們萬物之靈的腦容量,可以想出這樣令「人」感銘五內好方法,讓他這條狗不禁在馬路上咆哮,表達對人類世界的敬意。

  藉著靈敏矯健的身手,輕易翻過專門圍堵他所設的圍牆,算算已是第幾個春夏秋冬時?他又不自覺爆笑出一地沾滿泥濘地凌亂鞋印了。困住一隻只會吠叫的禽獸、一隻衣冠楚楚的畜生竟也大費周章,學校也許已經忘記物競天擇的生物理論,而不免錯估畜生超越人類的多餘智商,究竟被浪費在哪簍垃圾桶?因為他們還想回收利用。製造出屬於人類風格的乖張形體,用來發動戰爭吧!他以玩笑心態這樣忖度著。不過,瞥見警衛氣喘吁吁從後追來,嘗試捕獲校長勒令逮捕的獵物。他從容不迫,肆無忌憚的怡然神情,惹怒了垂垂老矣、白髮蒼蒼的校警,他拔腿快跑的功夫自是不在話下,只是腳下不斷飛濺的泥濘,又有多少難以彌補的惆悵呢?難以償還的卑微呢?又有多少蹉跎韶光、懊悔脫序的無奈呢?參差不齊、凌亂不堪的鞋印,永遠解釋不了這迷惘的際遇。

  畢業證書在他生命中如天使般降臨,試圖拯救他可能繼續污濁的未來,這件事實倒在他意料之外。沒想到功績彪炳、赫赫有名的他,還有殊榮接受別人唾手可得的恩賜。他輕輕擺手、聳肩低頭思索,來表達心中突湧的疑竇。他不過是坐在校園不起眼,人潮熙來攘往的一角,仔細端倪他「未竟全功」後,難得的戰利品,啐了口濃稠的黃痰在自己的名字上,做最後一次挑釁,而且還是他在緊湊間嘔心瀝血,所想出的一種陳述自己誠摯感謝的平凡方法。怎樣開始就該怎樣回去。神似乎也這樣用發霉的語調和生蛆的語氣說過。點燃上衣口袋中僅存的一枝長壽煙,盯著煙他開始狐疑:能否長壽還是個難題,充滿太多變項,讓他無法以頹廢和狂亂帶入未知數,解這有趣謎題。

  無視於好心前來勸阻,還會關心他擁有生存權的師長並不是最後一次的無賴行為。也許他有點感激涕零,但他仍決定以右手豎起他生平最得意洋洋的中指作為回敬,隨後揚長離去,身後拖曳被截成兩段的影子。留下一臉錯愕、呆若木雞的老師。他明白老師是無辜的,他知道被黑影吞食的人,只能是他而不是其他。

  離開這個曾經雋永,使他永銘在心的校園,不禁有些多愁善感。漫天飛舞。隨風飄逝的零碎紙片,是他滿懷歉意及感恩的遺物。昂首闊步走出校門,仍是一片明亮卻黯淡的天空,令人感覺到沁骨寒意卻又陽光普照的天氣,果然是矛盾中被建構的繪畫,的確符合意識流的風格。他脫下沾滿汗汙油漬的制服,低頭看著那雙扭曲的球鞋深思。口中依然吞雲吐霧,呼出一個茫然縹緲的前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早已在裡頭遺落四肢和五官?因為他畢竟迷路很久了,所有用來抗顏的養分都在煙蒂中燃盡。即將被微風送往天際旅行的煙灰,最終緩緩墜落在散發沃土幽香的大地,像他一樣,是被不可抗力自天堂掠奪而來的。只見一陣清風拂起,將灰燼吹往無垠彼端,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可追溯的痕跡,令人無法再沉緬回憶這染滿孤寂藍調的輕狂縱恣。

  無妨,一陣驚動上蒼、響徹雲霄,鄙視味十足的爽朗狂嘯,正震撼著開始因酷炎而融化的柏油,並給予龜裂之吻。像匹經過死鬥、高昂凜然卻感到乏味空虛的狼王,他茫然站在柏油路的正中央,等待某輛保時捷或勞斯萊斯,以時速兩百的榮耀,送他上死戰正酣的路途。慘澹的微笑驟然躍出平板無謂的面孔。在夢的現實裡正方興未艾進行著生的革命,像那陣不會再復返的薰風,無法攜帶溼熱與鹹膩──對於四分五裂的飄邈記憶來說,維持嘴角上揚的條件機率,彷彿能完遂進入天堂旁側小門的半結構理性因素。他閉上雙眼冥想著一個國度,在那國度中他毋需偽裝漠不在乎,可以挖出黝黑肥大的心臟與旁人共食,擺動污穢的翅膀扶搖直上,到沒有空氣的純澈裡繼續與理智媾和,只要再幾秒就好,再幾秒就擁有一張免費入場卷,令他砰然心動卻只能面不改色的壓抑那不受現實剪裁、澎湃洶湧的狂野心態。

倒數三秒,他左顧右盼;倒數兩秒,他悠然自適;倒數一秒,他心淨如水。最終他只是以冷峻的純潔眼神,回望在這皚皚雪季中,人類不斷倨膝爬行的骯髒痕跡。


台長: 蘇家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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