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舒兒!」刻意用童真的方式打招呼。
「司兒…」舒兒緊緊抱住我,嚎啕大哭。
「乖,來跟姊姊說發生什麼事。」輕撫她顫抖的背,她必須要冷靜。
「我剛剛帶著他愛吃的烤肉飯去找他。」
「他?誰阿?」
「花生啦,結果你知道嗎?我親眼看見他和漂亮女生走出大樓,他還幫她開車門,我就跟著他們阿,沒想到……」
「沒想到?」
「他們居然去吃飯,共進午餐就罷了,更過份的是他們是吃昂貴的遠企!」舒兒又再度哽咽。
「你是氣他們去吃飯還是氣他們吃遠企阿?」我故意先逗司兒,遭受白眼後才繼續說「你哦,昨天還在勸我別想太多,結果呢?你也犯這個毛病。你為什麼不問問花生呢?親眼所見也不一定真實,你怎知那不是花生的編輯、老闆、朋友或親戚,就咬定是他的新歡?未免對他太不公平了。遠距離戀愛的先決條件是誠信,唯有相信對方你們的愛情才會順利長久,難道你至今還不明白這個道理?」舒兒,花生是個好男人,別懷疑東懷疑西。」
「你也只會說,那你跟秉翰呢?」她十分不服氣。
「我跟秉翰不一樣,我們的問題是他太在乎自由,太過熱愛自由,以至於忽略我的感受。」禁不住嘆口氣,我明瞭根結所在,但不願點破,那秉翰呢?他懂嗎?
等舒兒抽慉停止的空檔,我撥通電話給花生,約晚上在兩可吃飯。花生仍不曉得舒兒回來,我也沒講,只是偷偷竊笑,看來今晚會非常有趣。
「你幹嘛打電話給他?」舒兒用不滿的口氣質問我。
「不准我跟他吃飯是不?別這麼小心眼!」
「請進。」有人叩門,舒兒連忙去Steven辦公室,深怕自己的醜態被發現。
「執行長,這些是你住院期間的業務報表、財務報告,然後這份是全體新進人員的簽呈,另外這疊是要給你的留言。」琇琇向我解釋堆滿我桌上的文件內容。
「恐怕我一時半刻看不完,拿些去分總監如何?」
「依恬也有给他一份。」琇琇露出頑皮的笑容「而且他還比你多一份企劃報告。」
「我的天!」苦惱的瞪著待我處理的資料「外面的情況怎樣?」
「非常熱絡,他們都挺好相處的。」她邊往外走邊說「什麼時候也替我跟依恬找新同事?我們也忙不過來了!」她叩上門,留下錯愕的我。
「有公文的桌子才是執行長的桌子。」舒兒望著一疊卷宗說。
「還不下班?」Steven手提著公事包問我。
「和花生約七點在兩可,你去不去?」
「走阿,反正我孤家寡人,晚上也沒地方去。」
「要就快…」撇一眼手錶「再不走遇上車潮就麻煩囉。」
「哈囉花生。」抵達餐廳時他已經到了。
「每回看到你都以為是舒兒…」
「你在說我哦?」舒兒從Steven背後現身。
「舒兒!」花生想抱她卻撲個空「你是為了給我驚喜嗎?」
「想太多,我主要是回國談續約,看你只是順便。」她又口是心非,死不承認。
「喂,我問你,中午和你吃飯的美女是誰?」主菜上桌時,舒兒突然蹦出句話來。
「哈,我就知道是你跟蹤我。」
「少臭美,我只是碰巧看見,誰要浪費大好青春跟蹤你阿!」舒兒以滿臉通紅表示她的心虛。
「是嗎?」花生強烈地懷疑。
「正是如此,還有你別閃避問題,說!她是誰?」
「是花生妹啦,你認不出來囉?」
「什麼?」
「芯芯阿,她也不過是燙離子燙,有差這麼多嗎?」
「可是你還幫她開車門。」她聲音明顯轉小,氣燄也消失蹤影。
「那是因為她手扭傷,不然你以為我願意哦。」
「你害她誤以為……」我含笑看著想找地洞鑽的舒兒。
「你以為那是我的新歡?」花生不客氣的指著她大笑,Steven和我也同時縱聲大笑。
「哼!」她忿恨的瞪著拿她取樂的我們。
飯後花生和舒兒說要去看夜景,我跟Steven也不好意思杵在那兒煞風景,就找些藉口離開。
「你說他們會不會結婚?」他利用等紅燈的時間問我。
「會吧,雖然我媽至死反對他們。」
「你媽不喜歡花生阿?」
「她嫌他收入不穩定,加上花生又不太懂禮數,連第一次見我媽也隨便穿。我媽又剛好是公務員,最不屑文字工作者,她從小就希望我們倆姐妹能擔任軍公教,在她眼裡鐵飯碗最好了。」
「那你們是怎麼違背她的?」
「我爸阿,他是個開明的人,我媽迂腐個性顯現時他會挺身而出,替我們講話。舒兒當年決定唸輔大時跟我媽鬧得很不愉快,為此還冷戰好幾個月,最後還是我爸出面擺平這場糾紛。不過我媽也不是好惹得,四年的學費她都拒絕支付,我爸逼不得已拿出他的私房錢才讓舒兒能唸書。簡而言之,舒兒自小就特別叛逆,跟我媽的衝突也特多,要不是我爸,她早就跟我媽斷絕關係。話又說回來,他們想得到媽的祝福還有一段艱辛路要走,我勸他們先公證,等將來再公開,可她又認為不妥,畢竟這樣花生是不見天日的,會委屈他。」
「那你跟秉翰呢?有受到壓力嗎?」
「沒有。我媽很喜歡他,說他相貌堂堂、彬彬有禮,是不可多得的女婿。換句話說,我的困擾不是被要求換男友,而是快點結婚。」
「那就結阿,你們在一起夠久了,也具有經濟基礎。我們乾脆一起結好了!」
「你瘋啦,結婚是終身大事,是可以草率決定嗎?再說吧,新郎不在你要我嫁誰?」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秉翰還要多久才回來?」
「上回說是年底,不過他的個性你很清楚,聽聽就好。」對他聳聳肩,做出我也無奈的表情。
「如果他年底沒回來我幫你安排相親。」他想試試我的反應。
「你可以先物色對象,反正一定用得上。」自嘲秉翰遵守承諾的可能性很小。
「少來了,你騙誰阿。為什麼要死鴉子嘴硬,不敢拒絕這個提議?」
「唉,這你就不懂了,這是種保護自己的方式。」
「你們女人真是難搞。」他對我的話感到不以為然。
「哼,小靜還不是個女的!」
「小靜跟你們不一樣!」Steven不禁露出甜蜜的笑「她在愛情上比你勇敢千萬倍。要談戀愛就要相信對方,既然相信對方,那有什麼不敢表示的?承認自己愛他,不想跟別人有接觸這麼困難嗎?對我而言,只要愛過,我管別人怎麼說,就算受傷我也不怕。有聽過戴佩妮的愛過嗎?」
「唱一下。」我是想聽他唱的,但他卻打開音響。
「不管別人怎麼看我,我只相信愛沒錯,不要對我懷疑太多,或去猜測我們的以後,不管別人怎麼看我,我只相信愛沒錯,不管結果是什麼,只要當時我已經愛過…」戴佩妮的嗓音幽幽的從耳朵傳進心裡,自知沒有如此強烈的勇氣,但若有十分之一也是好的,或許在感情路上,我欠缺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氣魄,以至於對秉翰這麼不確定。
「我們都需要勇氣,去相信會在一起,人潮擁擠我能感覺你,放在我手心裡,你的真心…」秉翰,我是否正在流失勇氣,才使我無法感覺到你,和你的真心。
「哈囉秉翰,你現在在哪呢?我只想告訴你,我沒事了,你別擔心。舒兒回來了唷,她要待上一段時間,而且偷偷跟你說哦,她跟花生快要有結果了,要是你年底前趕回來說不定喝得到他們的喜酒。你跟她多久沒見了?不過我相信你一定記得她長什麼樣……」答錄機總是殘酷,截自目前為止,我始終沒機會把話說完。
洗完澡已經接近午夜,仍然不見舒兒人影,我邊刷牙邊想著說不定她今晚要留在花生那邊過夜,疲倦朝我襲捲而來,累得睜不開眼,原本想等舒兒的,後來想想她應該有鑰匙,再加上真的很睏,就先睡去,連舒兒回來都沒發覺。
「早安司兒。」舒兒笑著看頭髮亂翹的我。
「你昨天幾點回來的?」
「大約兩點吧,看你睡得熟,就沒吵醒你。」
「昨晚還好吧?」我記起她昨夜晚歸是和花生出去。
「不錯阿,我說去哪就去哪,我說幹嘛就幹嘛,這一直都是我們之間得相處模式。」
「他簡直亂寵。」
「那也是我值得他亂寵。」
「你少自以為」我端杯麥片給她「對人家好一點,別老這麼橫行罷道,他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新新好男人。」
「你究竟是我姊還他姊阿?哪有人不護妹妹倒護妹妹的男友。」
「誰叫你個性太頑皮。」喝一口咖啡再往下說「昨天到底怎麼樣阿?」
「我們先上陽明山看夜景,之後因為我想吹海風又去了金山,路上我們聊了好多, 你知道嗎?無論MSN有多發達,有些東西,仍舊只有面對面才能深刻表達。感情這玩意確實很微妙,一旦產生有形的距離,就算無形的距離有多近都還是欠些什麼,免不了擔心、害怕。跟你比起來,我算活潑開朗,但一樣不能避免這種情緒滋生。舉個例子,當你傷心、難過,甚至是生病時,對方可以給你的,僅僅只是言語上安慰,他始終不在你身邊,沒人能拍拍你肩牓,也沒人能摟著你,更不要說陪你散心帶你就醫。秉翰這麼常不在,你一定也懂。」
「我可以理解」由衷的說,這種滋味,我真的明白。
「所以,昨晚我們認真的商量定下來的可能性,畢竟,我們都不小了,再加上這段時間的分離,越來越確定彼此都需要對方的陪伴。」
「你們決定結婚啦?」
「司兒,我要拜託你幫個忙,你打電話去跟老媽說橘子欠人手,要我留在台北好不好?」
「為什麼?你不打算跟媽說阿?」
「先斬後奏吧!跟她說,她一定會誓死反對到底,我不想我跟花生多年感情就毀在她手上。留在台北幾年,等孩子生了,她也拿我沒輒了。」
「勇敢的愛情鬥士!」我用手指著舒兒。
「有些機會稍縱即逝,把握要趁早。而且,也是你勸我要珍惜這個人的。」
「預定什麼時候結?」
「七月中吧,也許是生日那天。不能拖太久,太久被媽抓到就完了!你盡快幫我跟媽談,總之要想辦法讓我留在台北。」
「我知道了,你待會要去哪?」
「Steven要來載你嗎?」
「對,我差不多要走了,你要搭便車就快。」
「我想先去你們那邊再去飯店,今天跟總經理約要談事情。」
望著舒兒收拾的背影,忽然眼眶一陣燥熱,這個和我血肉相連的姊妹就要步入禮堂,開始生命的另一階段,有點不捨,卻抱著極大的祝福。
「一定要幸福哦!」想起廣告中的台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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