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得怎樣?」
「他……。」
我突然發現,我竟然想不起他的臉來,越是想去想,就越是模糊。
腦海中可以清楚地出現早餐店老闆的臉,自助餐老闆的臉,教授的臉,每一個同學的臉,甚至是今天跟我問路的人的臉。
但是就只有他的臉,越想越模糊,越模糊就越去想,想再去看清楚他的臉。
我跟小許坐在落地窗旁的位置,我喝著焦糖瑪奇朵,小許則是喝那堤。
小許笑著說:「算了,反正你的審美觀也不準,大家覺得帥的你也不認同。你不用形容,聽你這樣說就知道他是個書呆子,哪有人這麼喜歡寫程式,一定是個怪ㄎㄚ(奇怪的人)。」
「也不會很奇怪啦,只是有點邋遢。」
小許大笑:「哈哈,這樣你受的了啊?」
「是有點看不順眼啦,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很希望能再看到他。」
「戀愛囉,呵呵。」小許開始調侃我。
「不算是吧,只是想看他。」
「那就是啦,他是不是啊?」
「什麼是不是?」
「靠!是不是GAY啦!」小許沒好氣地說。
「厚!我怎麼知道,我跟他又不熟。」
「不弄清楚最好不要陷下去。」小許不以為然地說。
「我又還沒陷下去。」我喝一口咖啡說。
小許的臉開始認真起來,繼續說:「還說沒有,先弄清楚他有沒有女朋友。如果沒有,還要問清楚他有沒有交過,還有用一些話題來測試。」
「好麻煩啊,我又不是調查局的探員,怎麼可能問這麼多啦。」
「不弄清楚的話,最後受傷的一定是你。就算是同志的話也不一定會喜歡你,更何況萬一他不是。你啊,你最好想清楚再說。」
小許畢竟是經驗老到的情場高手。他跟爽妹、黑牛一樣,絕對不會去碰異性戀。所以對他們來說,去GAY吧是省去這一些麻煩的調查過程最快的管道。
「要買肉就不要去萬坪大賣場,直接去肉店比較快。」這是黑牛常掛在嘴上的買肉理論。
「與其在沙漠裡面找一株綠洲中開的鮮花,不如去花園仔細地選。」這是爽妹巧笑倩兮說的摘花理論。
小許沒有什麼理論,只是他也跟爽妹和黑牛一樣,都不想浪費時間在篩選上。可是他們的愛情也是那麼的快速,符合時間效益。
不過我心裡有一點害怕去知道事情的真相。
也許他真的有女朋友,那……想到這裡,心情就有一點沮喪。
與小許從Starbucks分開後,我回到宿舍。開門前會左右看一下,按電梯時也會注意一些。
我開始期待會在電梯裡面遇到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會期待。
有點後悔,當初遇到他的時候,沒有在他房間多聊一些,多知道他一些。他來我房間的時候,為什麼燒好MP3後沒有多留他一些,多談一些。
有沒有女朋友?是不是單身?有沒有交過女朋友?
這很重要嗎?就算是答案是我所希望的,那又怎樣?
他就會喜歡上我嗎?
答案雖然是可預知的,但是我還是無法停止自己去想他。
因為在電梯裡的相會,變成了我每一天生活的目的。
如果一整天都沒有遇見他,我會覺得這一天是白活了。
我開始在每天的睡前,祈禱能夢見他,來彌補我想見他的強烈思念。
我……我百分之一的理性告訴我停止這一切愚蠢的舉動,因為受傷的機會是大於百分之九十九。
我……百分之九十九的感性要我放大這一切愉快的期待,雖然最後的結果必定是小於百分之一。
我可以預見最後的結局,但是我還是無可救藥地想他,因為我病了。
患上一種沒有解藥的病。
兩天,我已經兩天沒有遇到他了。
沒有他的電話號碼,也沒有他的手機,雖然他跟我住在同一棟大樓,但是就是找不到理由去找他。
他的臉越來越模糊,我用力地去回想,但是記憶卻越來越不清楚,越想越支離破碎。
沒有見到他的第三天夜裡,在夢裡,我遇見了他。
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他的臉特別的清楚。
我技巧性地套問他都帶女朋友去那邊玩。
他高興地說了許多地方。
然後我……我失望地聽他敘述。
雖然聊了很久,但不是一個好夢。
讓我的期待落空,讓我的希望落空。
她是有女朋友的。
這不是一個好夢。
這算是一個惡夢。
我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的臉濕濕的,枕頭也有點濕。
肚子有點餓的我翻了半天找不到可以果腹的東西,只好拖著半夢半醒彌留狀態的身體,勉強地下樓去巷口的7-11買東西。
正當我對架子上的三明治和飯糰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聲音,一個我等了三天的聲音,在我身後出現。
「吃宵夜啊?」
我回頭一看,葉洛民微笑地在我身後。
「對…對啊。」我有點緊張,也有一種感動。
「你是不是生病啊,看起來有點憔悴。」葉洛民看了我一下,關心地說。
「啊,不是生病啦,最近都睡不好,作惡夢。」
「壓力大啊?」
「不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尷尬地說。
「這樣啊。」葉洛民順水拿起一個三明治和一瓶飲料。
「可能過幾天就好了。」我也趕快拿一個三明治和飲料。
結完帳之後,我跟他一起走回宿舍。
「你甄試準備的怎樣?」我先開口問他。
「快差不多了,那些報告已經都弄好了。就怕口試的時候凸槌,哈哈。」葉洛民傻笑著。
「不會啦,看你準備這麼認真,一定會上啦。」我微笑著鼓勵他。
「你呢?最近在忙什麼?」
「跟以前一樣啊,就是過日子。」
「可以找點事作啊,你有沒有什麼興趣或想作的事情?」
「我啊,我好像沒有什麼興趣說。」我又尷尬地笑。
「興趣可以培養啊,小時候總有夢想吧。」
「夢想……那些都是以前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在,早就已經忘記了。」
這時候電梯到了三樓,他微笑地走出電梯說:「晚安早點睡。」
「你也是,晚安。」
當電梯門關上時,我心裡反而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被打開。
這時候又浮現出他的臉,那傻笑的模樣。這幾天越來越模糊的影像,又重新載入,變得清晰可見。
原來只要見到他,他的臉又會重新彌補我腦中因為不停地想他而磨損的記憶。
回到房間,將三明治和飲料放在小桌子上,打開電視一邊吃一邊看無聊的節目。
三十分鐘後「叮咚!叮咚!」門鈴聲響了。
我正奇怪這麼晚還會有誰,打開門一看。
「嗨!」葉洛民一貫傻笑的笑容,出現在我房門前。
待續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