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夜晚,淡水捷運站外填滿了遊客。
仙女棒、鞭炮、銀光棒的彩亮,點綴了漆黑的河濱公園。
繼飛的手機一直打不通,伯勳也煩躁起來。剛才一吃完法國料理,就飛快地離開。
什麼王叔叔,什麼加拿大,伯勳完全不想去管這種事情。現在只想繼飛,只想抱著繼飛。
『不是一個人。』
這是繼飛說過的話。沒錯,現在的伯勳不是一個人,他還有繼飛。
伯勳急忙地離開淡水捷運站,往公車站牌準備搭公車上山。
「小勳!」
伯勳回頭一下,因為很少人會這樣叫他。
一個五官俊挺,眉毛濃密有一股英氣。雙眼炯炯有神,頭髮及肩,身材健壯勻稱的男子。
「啊,詹大哥。」伯勳有點驚訝地說。
「好久不見啦。」詹大哥笑著說。
「是…是啊。」
「你來淡水玩啊?」
「我要回後山找同學。對了,我現在也念淡大,跟詹大哥一樣。咦,詹大哥不是應該畢業了嗎?」
「我已經大學畢業啦,現在繼續留在學校念碩士啦。你要搭公車啊。我送你一程好了。」
詹大哥是以前伯勳高二的時候母親請的家教,也是淡大的學生。
那時候伯勳跟母親嘔氣,所以也刻意刁難詹大哥。但是詹大哥還是很有耐心地教伯勳功課。漸漸地,伯勳就有點崇拜詹大哥了。
後來詹大哥有事情,辭去了家教一職,後來就沒有聯絡了。雖然知道詹大哥也念淡大,不過淡大人這麼多,所以也沒有想到會再碰面。
「恭喜你考上淡大囉,我那時候就跟伯母說過了,只要你肯念,一定考的上的。」詹大哥微笑地說。
…
星卉和建昌從板南線要換搭新店線。
月台上,星卉站在往南的那一邊,而建昌則是站在星卉旁邊。星卉撥一下頭髮說「謝謝你。」
往淡水的列車駛進月台,急促的鈴聲趕著人們上車。
「你車來了。」星卉又撥一下頭髮說。
「沒關係,我坐下一班就好了。」建昌手插在口袋說著。
「喔。」
兩人站著卻沒有說甚麼話。
往淡水的車子開走後,南下的列車駛進月台。
「謝謝你,掰掰。」星卉走進車廂。
星卉站在門邊,微笑著對建昌揮手。車門隨著鈴聲即將關上。
「星卉,我喜歡你。」
當門關上的那一刻,星卉驚訝的表情印在窗上。然後隨著列車的速度,拖曳消失。
建昌終於說了,說出了心裡的話。
當然,他也知道,星卉心裡在意的,只有繼飛一個人。
…
在大度路上,景忠開著車。兩邊草原暗暗地,什麼都看不到,只有路中間的路燈,依然照著。
「下次要不要去爬草嶺古道?」景忠一手握著方向盤,一邊說著。
「如果你是為了幫陳正豐約星卉的話,那就不用了。」思芸看著窗外的夜景說著。
「你這麼討厭正豐啊?」
「誰叫他這麼野蠻。」思芸不屑地說。
「放心啦,我也看得出來范星卉不會喜歡他。」
「當然。」
「范星卉喜歡余繼飛吧。」
思芸沈默了一會兒,接著說「你不要亂猜。」
「哈哈,開玩笑的啦。」景忠笑著說。
路燈依然一排照耀著,景忠接著說「要不然下次就我們四個原班人馬繼續去玩好了。」
「星卉不一定會想去。」
景忠笑著說「哪你呢?你想不想去呢?」
…
詹大哥載著伯勳往後山騎去,過了登輝大道,詹大哥微笑著說「我以前也住後山這邊喔。」
「真的嗎?」
「不過我自從搬走之後,已經好幾年沒有經過這邊了。對了。你同學住哪一間啊?」
「前面那邊。」伯勳指著前面不遠處的一棟公寓。
詹大哥楞了一下,車子停在那棟公寓的門口。
「謝謝你,詹大哥你要不要上來坐一下?」
詹大哥抬頭看一下三樓靠窗的那間房間,黑黑暗暗的。接著說「不用了啦,還要麻煩你同學。你手機幾號?下次再跟你約好了。」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一台停在前院的破舊單車。
「沒關係啦,他不會說什麼的,上來坐一下吧。」伯勳硬拉著詹大哥上樓。
因為伯勳這邊也有另一副鑰匙,所以可以自由進出這邊。
詹大哥跟伯勳走上三樓,但是詹大哥的腳步有點遲疑。
伯勳站在房間門口,要開門卻發現鎖住了,只好拿出鑰匙來開。
「你同學住這一間啊?」
「對啊。」
「喔……對了,你怎麼會有鑰匙。」
「喔,他打一副給我的。」
門開了,暗暗的。伯勳心想繼飛可能出去了,可是手機又沒開,有點奇怪。脫了鞋子,順手將房間燈打開。
「詹大哥請進。」
「你同學不在啊?」
「可能出去一下吧。」
詹大哥有點遲疑地脫掉鞋子。卻看到伯勳呆住,動也不動地站著。
「怎麼了?」詹大哥走過去拍拍伯勳的肩膀。
伯勳轉過身來撞開詹大哥,穿上鞋子,一言不發,頭也不回地跑出房間。留下錯愕的詹大哥。
詹大哥有點不知所措,往房間一看,吃了一驚。
啟剛被燈光弄醒,從床上坐起來,發現一個陌生男子站在前面,看著赤裸的自己。大聲地喊「你是誰?」
詹大哥鞠躬道歉地說「打擾了,對不起。」趕緊穿上鞋子,關上房門離開,立刻去追衝下樓的伯勳。
在詹大哥關上房門的同時。「霆…恩…」兩個有點輕微的字句,進入有點受到驚嚇的啟剛耳朵裡面。
…
伯勳跑著,用力地跑著,沒命的跑著。
不過剛才在腦海中的畫面卻始終甩不掉,像是一個惡靈般,隨附於身後。
不知道跑了多長的距離,也不知道路口的紅綠燈是什麼顏色,就這樣一直往前跑。
刺耳的煞車聲,尾隨著耀眼的車燈,瞬間擴散。
一道光,強烈地照向伯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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