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坐在窗邊的沙發上,曲起白玉般的雙腿,抱著膝蓋望向窗外,落日的餘暉告訴她夜晚的到來,佐助可能會回來。
果不其然下一秒聽到身後的門打開的聲音,她知道不會是傭人,因為傭人只會敲門後說備妥晚餐要她出來吃。現在佐助將傭人都安排在偏宅,只有在一早打掃還有烹調三餐的時候才會過來,而且是待他們用完餐,將碗盤收拾好後就會回去偏宅,不打擾他們休息。
過去她與傭人們關係親近,她熟知傭人們的作息才能夠成功脫逃,這次佐助防得更嚴,讓她即便插翅也難飛。
她感覺佐助來到自己身後,將手搭在她的肩上,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達到她身上,說:『我回來了。』櫻不知道該怎麼回復佐助,還來不及消化昨天的事情,她還沒有準備好面對他,只能沉默以對。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見她沒有回應也沒有轉頭看自己,手指探入上衣與肌膚的空隙,指尖的溫度熨在她敏感的後頸,停留在他留下的痕跡。
「要說……什麼……」她想起昨天他是如何瘋狂地在她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印記,那雙唇吻遍她每一吋肌膚,狂風暴雨。
『你覺得要說什麼?』他不給她答案,而是要她去想她該說什麼,像是引導學生說出答案的老師。
她放棄掙扎,說聲他想要的答案:「歡迎回來。」
『好乖。』他將手指抽回,將長髮卷在手指留下一吻。他不想再去探討櫻的溫順是否是為了牢裡的男人,不是的話最好,是的話也沒有關係,只要櫻留在他身邊就好了。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將她的肉體留在身邊,心的話,花些時間也要回就行了,不擇手段也要要回。
『來,我們去吃飯。』他拉著她的手將她帶下沙發,往門外前進。
兩人各據餐桌的一角,傭人們都退下了。長形的餐桌上擺著日式家常菜,她想起佐助的口味偏好和式,但是西式的排餐他也不會排斥。
不得不說領導人的傭人和廚子都是一等一的,簡單的家常菜能做到不油膩不過鹹,口味清淡卻能吃出食材的原味,營養均衡配色優美,雖然她因為被囚禁還有擔心蠍所以沒什麼胃口,但她還是嘗得出料理人的手藝精湛。
憶起和蠍在山上幽居的日子多半是蠍下廚,原因是她不善下廚,每次她想來幫忙都會被蠍捏住鼻子,要她坐在餐桌上等吃,吃完再負責洗碗就好,不要天天表演炸廚房秀。
走神的她沒有注意到餐桌對面的佐助正盯著她,和上次紅豆湯一樣,他很確定櫻的走神還有柔和的表情不是因他而起。即使感到妒火燒心他也不能動搖,他相信櫻在和牢裡男人相處時一定也有像現在走神的時候,一定是想起他,只是他不確定櫻的表情是否如同現在充滿柔情。
他出聲喚她,不讓她再想著別的男人了,道:『不喜歡吃嗎?還是你想吃別的?我讓他們去煮。』
「不,很好吃。」發現自己停下筷子,櫻低頭趕忙將飯菜塞進嘴裡。
見櫻沒有再想東想西了,佐助繼續說:『等一下我要去書房工作,你來陪我。』
手中的筷子掉落,與碗盤發出碰撞聲,櫻抬起頭問:「陪你?」
『對,陪我。』宇智波佐助離開座位來到她身後,將筷子重新放在她手裡,握著她的手說:『很為難嗎?』
「不,我只是驚訝,因為可能會有機密的檔案……」
『你也看過The Kyubi Plan,沒有比它更機密的檔案了。』
「我不該知道太多的。」
『不該知道的你也知道了,還有差嗎?』
「如果我透漏給別人知道呢?你不怕嗎?」
『你別忘了我的眼線。』他沉聲威脅。
「你的眼線也曾經失靈過。」櫻語帶諷刺地回擊。
他哪裡會不知道櫻在諷刺他,別忘了他可是宇智波佐助,道:『所以他們不在了。』
「什麼?」
『我說過我不會留無用之人。』
「那以前的傭人們呢?」她想起那群關心她的傭人們,當時出逃她就擔心佐助會拿他們開刀,可她已經瀕臨崩潰邊緣一定要走。
『你覺得呢?』
櫻不敢回答,她居然又傷害到別人了,強烈的自責鞭打著她,在她心上留下皮開肉綻的傷口。
『別忘了你的身上有許多人的命,所以,』佐助緩了緩後說:『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了。」不僅是蠍的生命,還有傭人們的生命搭在她身上,她現在沒有選擇的餘地。
『很好,等一下洗完澡來書房陪我。』
這一次,櫻沒有再拒絕他,她沒有權利拒絕。
潔完身她穿著薰衣草紫的連身睡裙來到第一次造訪的書房,從前她知道這棟建築物有書房,可她沒有興趣進去。她沒有敲門就開門,門沒鎖,佐助坐在辦公桌前批改公文,四周被小山丘般的文件圍繞。
櫻無聲來到他面前,佐助連頭也沒抬就說:『幫我泡杯熱茶。』
她帶著熱麥茶回來放在他的左前方,佐助毫不猶豫就取過茶杯飲了幾口潤潤喉。見他沒有一絲懷疑,幽幽地道:「你不怕我在裡面下毒嗎?」出逃的時候她也在他的酒裡下藥,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
佐助似乎不在意她的挑釁,緩聲說:『也好。』抬起頭發現她還站在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命令她:『過來。』
櫻仍是呆愣在原地,他索性離開座位將她拉入懷中坐下,下顎抵在她的肩上環著她批改公文。她看著眼前的公文,是新一批採購武器的報告。
「就這麼給我看好嗎?」採購軍火武器屬於高度機密的報告,佐助居然會讓她看。
『沒差。』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說完他在粉頰上留下一吻,嗅著她身上的香氣慵懶地說。
宇智波佐助是吃錯什麼藥了?方才明明冷著臉威脅她,現在卻對她又親又抱的,從前即使熱戀的時候也沒有此時頻繁的親密接觸。這是他新想折磨她的方法吧,不禁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唇在她肩上逗留,帶點鼻息問。
「為什麼要我陪著你?」
『這種事情需要理由嗎?』過去的她明明希望時時陪伴在他身邊,卻因為卡卡西的事情她不再陪伴他,如今沒有了卡卡西又來個赤砂蠍,他們之間似乎沒有平靜之時。
「我不懂,佐助,我真的不懂。」
『不懂什麼?』
「我們之間的事。」
『你不用懂,你只要知道永遠待在我身邊就夠了。』他放下手中的筆,改抱著懷中的軟玉溫香。
一股酥麻竄了上來,櫻忍住顫抖問:「懷著困惑待在你身邊真的好嗎?」
『哪一對情侶之間是完全沒有疑惑的?』
「至少我們之間疑惑很多。」
佐助沒有否認,只是靜靜地聽下去。
「有時候我在想我們之間不是愛情。」
『不是愛情?』
「對,我們之間是愧疚。你待我是愧疚,因為我為了幫助你而服下zixxc、弄壞身體,而我待你也是愧疚,我隱瞞服用過zixxc的事情,就為了要留下你。」
他感到眼前的一切很陌生,他們多久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凝望彼此了,多久沒有在睡前聊天了?多久沒有將心中的想法告訴對方了?他從小到大隱藏情緒慣了,櫻則是變了,她變得越來越沉默,自從他們因為卡卡西的事而分歧後,腦海中櫻的笑容和笑聲逐漸模糊。
『你是為了我才會傷害身體的。』
「可是畢竟是我做出的選擇,是我自己決定要進入情報部,是我決定要吞下zixxc,我不該將錯全怪在你身上,我以為這麼做會讓我輕鬆點,事實上並沒有。我沒有和你好好談過就出走是我不對。我不該利用愧疚困住你,你和我都不會快樂。」
『你希望我放過你?』
櫻搖頭,道:「我希望我們能夠放過彼此,現在的我們一點都不快樂,我們之間只有猜忌和愧疚,我們早忘了感情中最重要的是信任還有希望對方快樂的想法。」
他想起純然愛著彼此的歲月,他對櫻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他相信櫻也是。那時櫻的所作所為都是希望他快樂,他也是,雖然不到櫻的全然貢獻,但是流亡在外時他是想著她的,期間多少女人貼上來他都不為所動。
柔軟的手搭在他環住自己的手上,說:「所以若你對我只剩下愧疚和責任,沒有一絲愛的話,就放手讓我們好過吧。可若你還有一點愛我,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再也不走了。」
櫻睽違已久的溫情逐漸融化他的冰冷武裝,對的,這才是他的櫻,如此溫婉甜蜜、承諾會永遠待在他的身邊的櫻,思及此淡漠的俊臉流露出柔情,但在聽到下一句話後狠狠被打碎。
「所以,請你放過蠍。」
『說來說去你只是為了替那個男人求情?』
他瞬間心寒,她說出一句句溫柔的話就是為了要解救牢裡的男人嗎?她怎能在他的懷裡想著別的男人?她怎能為了解救別的男人才對他好?她怎能讓他覺得獲得了全世界又全數收回?
「不,我只是希望事情有個了結。」
『你要信守承諾待在我身邊。至於牢裡的男人誘拐你出逃,我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她越是想要的他越是不滿足,尤其是牽扯到別的男人的事。
「蠍是無辜的,是我把他拖下水。我不明白你為何不肯放過蠍,你是擔心我再度出逃嗎?」也是,她曾經有過出逃的紀錄,要佐助再相信她是難事,更何況佐助痛恨背叛。可她往後與佐助相處,都要承受他的懷疑和不信任嗎?光是想到就覺得累人。
眼前的場景很熟悉,他想起來了,像極了當年櫻為卡卡西求情的情形,他不想再重蹈當時的覆轍,強迫自己深呼吸後放慢語調說:『我還不能放過他。』未來什麼時候能夠放過赤砂蠍,他也說不準,他是擔心一旦放過赤砂蠍,櫻就不會再受牽制嗎?他也不知道答案。
「為什麼?」
『很多事情都改變了。』
「什麼都沒有改變,改變的是我們」
櫻沒有說下去,因為她知道再下去就會過了火線,從前她知道卡卡西是他的逆鱗,現在換成了蠍。她垂下頭不再言語,又是一陣沉默圍繞彼此,大手抬起她的下顎,將櫻微側身讓兩唇相迭,一個不帶欲望的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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