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寫憂懷25：安平日落，未曾是自己
我：妹，我記得兩年前，就是1988年我入伍前，在福隆沙灘上賞月時，妳告訴我，妳十月國慶前要去美國唸大學了！現在是1990年十月，哥剛退伍，剛好滿兩年，妳得好好跟我說說，妳這兩年在美國究竟是過著怎樣的日子？心靈有什麼收獲呢？
妹：我這兩年，過著放浪形骸的日子。現在，開始學乖！
我笑道：金絲雀放出鳥籠了呀？過著蘭亭集序的日子，那還挺浪漫的呀！
妹：我是說真的，為什麼是蘭亭集序的日子呢？
我：那可是天下第一行書呢！哥就唸一段給妳聽聽，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晤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雖趨捨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於所遇，蹔得於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將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隨事遷，感慨係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況修短隨化，終期於盡。古人云：「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所以呀，放浪形骸之後，會很痛的，因為王羲之說豈不痛哉！
妹笑道：我怎覺得老哥喝了酒在胡扯，可是你背書倒是一流的！
我：妹，哥哥就認真地跟妳說，妳真的得學學享受孤獨的日子。像我這兩年，就真真切切地享受了，一次吃到飽。
妹：老哥，你居然隨口就唸了蘭亭集序裡寫的放浪形骸那段給我聽，那也太奇了！
我：那有什麼，我唸過幾遍就記住了，比黃蓉她娘的功力還差了一大截了。妳剛剛消遣我的那句，焚我殘軀熊熊烈火，我也能唸給妳聽。注意聽喔，焚我殘軀，熊熊烈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哀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妳將我軍，我反將妳軍，還是唸了兩遍呢，原文就是那樣的呀，明教禱文就是那樣呀，也是有點佛家的無我思想。我只是透過那段禱文，體會其文中真意，其實簡而言之，與佛家所說的『為法忘軀』的護法精神有點類似，於是就很好記。但那段『生亦何歡，死又何苦』其實並不是出自佛教經典，而是道家莊子一書所說的：生又何歡，死又何哀？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那就有與佛家所言的『真空妙有』旨意相同。所以說，殊途同歸。可是，親愛的小妹，妳到現在都還沒向我報告過，妳這兩年在美國的遊歷給我聽聽呢。我的軍旅兩年生活，妳已經聽得差不多了！
妹笑道：就衝著你剛剛說的那段話，妹妹覺得你的軍中生活我是知道得差不多了，但心靈生活就未必！你認真地跟妹說，這兩年，我老哥讀了多少課外書呢？我這兩年在美國的生活，可以用一首歌作為代表，那即是：I've Never Been To Me。
我笑問：小妹，妳幾時嫁人了呀？哥怎不知呢？
妹：哪有？我哪有嫁過人呢？
我：哪沒有，那首歌開頭就唱著，哪首女性主義之歌，明明一開頭就說自己是個滿懷怨恨的女士，還說自己是個不滿現實的母親，以及蠻橫的妻子，妳有那麼壞嗎？
妹笑道：我的天呀！老哥，你的酒腦裡究竟有多少歌詞呀！你怎都知道裡面歌詞的含意呢？我只提了歌名而已耶！
我：這個就真的叫作，哥哥有練過！我就是有瞭解涵意才記得住呀！合情合理呀！
I've Never Been To Me~Charlene Duncan 1977
https://youtu.be/cohHBOO6RKo?si=hz8AZXC_AGq5aJUh
妹，哥跟妳說，其實去年1989年耶誕，我挺想念葉莉的。因為我在想，耶誕節始終是妳們天主教與基督教的重要節日。我們也是在1987年耶誕時認識的，所以我特別想念妳們。那天我留守，但在連部組辦公室，我聽著中廣音樂廣廣播，常常聽到主持人播放那首1984，夕陽黃昏的唯一一首耶誕紀念曲。我那時獨自坐在辦公室裡，百感交集，我居然因一首歌在想念三個女生！於是，我留守也沒人管，我只要把衛哨勤務搞定即可，所以我都在練功，重讀天龍八部。
Wham! - Last Christmas (Official Video)1984
https://youtu.be/E8gmARGvPlI?si=KAmNuxcyWrWvZSOy
中譯版
https://youtu.be/UJ--Bo9CAgA?si=dHmkO0tdmhaPlbbu
附註：
〈去年聖誕節〉（英語："Last Christmas"）是英國流行雙人組渾合唱團的一首歌曲，由史詩唱片於1984年12月3日發行。歌曲由喬治·麥可創作與製作，並被許多藝人翻唱。該歌在丹麥、斯洛維尼亞和瑞典等國的音樂榜單取得了冠軍，在比利時、荷蘭、匈牙利、愛爾蘭、義大利、挪威，紐西蘭和英國等8個國家則取得了亞軍。渾合唱團將歌曲的全部特許權使用費捐贈給了衣索比亞饑荒。
妹：老哥，耳朵過來，妹偷偷跟你說，我這兩年在美國流浪的日子。
寶貝妹妹，來，老哥跟妳說說天龍八部劇情裡，最深層的求不得美感。天龍八部的劇情，妹妹都很清楚的，哥就跟妹妹說說求不得苦，看透看開就會看破，也就不苦了！就衝著小妹遠從美國回來，請哥哥喝退伍酒的無價真摯誠意，哥說給妳聽。開始說了喔，要注意聽，首先我就說段譽那個段郎與鳩摩智的美妙因緣。他們二人在心靈上呈現一種互補關係，段譽好儒釋道，卻不喜武，然而鳩摩智卻不然，他是個嗜武的武僧，愛武如癡。鳩摩智所鍾愛之武，在段譽身上卻是信手拈來，掬手可得。結果段譽成了一代高手，但鳩摩智卻全身武功盡失，但保住了命，也開了智慧，成為一代高僧，但他也成就一段姻緣。但話又說回來，段譽癡戀的王語嫣，卻在慕容公子身上，是與生俱來的良緣，但慕容公子卻不屑一顧。換句話說，我們往往所追求的，竟是他人身上與生俱來之人事物，而慕容公子追求的恢復大燕國，卻又是段譽與生俱來的大理世子的身分。又換作另一個他人，又是環環相扣的另一個情節。例如：虛竹一心想在少林寺出家為僧，但因緣所致，他破戒被掃地出少林，然而大惡不赦的丁春秋，卻因禍得福得以在少林終老。在緣份的世界裡，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或是不公平。
當無所求時，又何來欲念，又何來得失，所以無欲則剛。聽哥一句，妳的心流浪歸來，要真正回歸到妳的信仰。未曾是自己，我是我，我非我，我又是我，那樣的心境轉折，哥瞭解妳這兩年的心境了，飛出鳥籠的金絲雀，又乖乖地飛回來了。
妹微笑道：我老哥，居然又說了和尚的話，你這兩年當兵是進少林寺修練的嗎？那阿朱與阿紫，與天龍八部的第一猛男呢？
Solo 2023.12.24 酉時平安夜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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