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寫憂懷02：單程車票
與酒小妹回到老地方，那個她在1988年元旦，第一次被我灌醉的印第安啤酒屋，她將車停好後，笑著對我說道：小哥，今晚是咱們兄妹倆的酒會，就是那個喝酒很流氓，還文采斐然的小哥退伍宴，我都已期待半年了！
我笑說：妹，此刻的我，時間又突然鬆綁回復到可以揮霍的時段！我現在呢其實還在適應退伍的生活！老實說剛退伍的我，還不太習慣老百姓的生活呢！以前，我在部隊裡，很會對阿兵哥罵髒話，確實是很流氓，我承認。剛退伍時，沒有阿兵哥可以發飆，我還有點不太習慣呢！以前看不慣死老百姓，沒想到我現在就是死老百姓呀！
妹甜甜地望著我：小哥，來舉杯！妹子這廂有禮了，妹妹以赤子心的真誠，慶祝酒小哥平安退伍！咱們這一杯冰啤酒，就一口乾了！妹妹心裡知道，其實我那個流氓酒小哥，這兩年在部隊，身心靈被部隊徹底磨練個光溜溜，別以為妹妹不知道？光是上次，我陪你在國父紀念館清晨慢跑，我側臉看著你，我就覺得我小哥，是個很地道的軍人，變成一個極有軍人氣質的酒書生，身心靈的方方面面，都被操到非常兵強馬壯的狀態，超帥的，是我哥最帥的時刻！光是那晚，你在我家寄宿一夜，你在大過年酒後，還是洗著冷水澡，我就直覺我小哥的軍人素養極優，連我老爹也很佩服。而且，你居然在洗完冷水澡後，不到五分鐘就在客房熄燈迅速就寢了！老爹後來私下跟我說，部隊把你訓練得極好！你還記得那時過年，你在我家喝了多少高梁嗎。整整兩瓶耶！你就陪老爹與我在視廳室裡，聽音樂閒聊，就那樣一下子兩瓶就沒了，那還是高梁耶！之後，你累了，就去洗冷水澡，迅速入夢了！
我笑道：妹妹，妳酒量也不差，居然都記得？那晚我只記得，我們去好幾個地方喝酒，最後回到妳家！還有，那部迷人的新天堂樂園的電影！但嚴格地來說，我喝酒的過程，簡而言之，就是整個心靈沉澱與昇華的過程。妹妹想不想聽，夜與時間的詠歎呢？如果要聽，那就一人一桶啤酒，妳把寶馬鑰匙交給我，我就跟妳說說！不准再開車了，那樣才能好好喝酒談心！
妹望著我問：把車停在這兒，明天來開嗎？我也可以在我們喝完酒時，打電話叫司機過來開車載我們回家的！哥要與妹妹拼酒呀？一人先來一桶啤酒呀？妹子，我奉陪到底！但你要先給我禮物。
我：那就先上個三千cc的桶子，一人一桶，我口渴！我白天才剛陪媽媽回金山媽祖廟還願而已，晚上就被妳拉出來玩了！真是無縫接軌！我在部隊裡也沒學別的事，整整兩年就只學了四個字！妹問：哪四個字？我笑說：舉杯！敬運籌帷幄！我學的就是那四個字！當然啦，要實踐那四個字，也是需要很多體能的！因為勞心又勞力！我其實常常在熬夜，但作息還是跟著部隊的！我在退伍前一天入夢前，那時在想，如果現在戰爭突然爆發，那我就不要退伍了！因為，我喜歡指揮部隊！不過，我還是得回到人間的，陪妹妹喝退伍酒，品嚐煙火味的。
妹問：不是要說夜與時間的詠歎嗎？哪那麼多廢話呢？我要聽那個！我笑說：喔，妹妹現在聽我說話，會抓重點呢！那好，妳叫小二上瓶高梁來，啤酒就當漱口用的，我就邊喝高梁邊說退伍感言，給我酒小妹聽聽！直接邊喝邊說！但是，妳給給我配樂，我要聽那曲老歌：單程車票。因為，時光始終是單程車票，一去不復返。沒高梁就沒有酒文的！我疾筆寫給妳，寫完後，妳再把我們的酒杯滿上，然後唸給我聽！這個是退伍酒中感文：單程光陰。
在全黑，睜不開眼睛的夜裡，遊走在心底的暗房，看見印象正栩栩在隱隱浮現猶未寫的詩意，像江郎才盡放諸山野的文鬼，浮出一幅詩意的抽象夢，之於夢境的況味，像杯乞酒的空杯，也許我只是一只酒空的鬼，一個不想文思泉湧的鬼，江郎才盡反倒是一種獨處的安逸！
日子是日子，過日子是過日子，生活在翻下一張日曆的同時，撕去一頁日曆，並非心土的割裂，然而，將日曆撕個粉碎，拋向天空，一張張小紙片落下，心裡的古琴，彷彿輕輕啟了音，如果真心的支點兩側，同時俱在憂愁與快樂的極致平衡，這個人生就很豐富了，即使只是一顆心的支撐！
夜是心境的緩和平衡，因為思緒的風速牽動織就與未之間的所有感覺，如同一株無我的梧桐，眼裡的筆並未思索著什麼想像，只是依著季節的旋律，在想像的世界，快樂與憂愁畢竟是充滿連繫的！夜的歌詠在葉子裡，也在風的指揮，只是江郎才盡如似夜美麗的外衣，像這樣一個深識自己的夜，不是畏懼回到過去天真的光明，只是怕回復面目的路程裡，夜禁不起更深的黑！
夜是善解人意的，否則人間還有什麼美麗的煙火？是昇華與沉澱同時俱在，總以貧窮裝滿千金難買的靈契，飲盡了夜，又斟滿了夜，清清如水地釀了空明，也許只是一把靜靜躺著的琴絃，緣份 裡的際遇勾勒了幾番行氣，奔馳在黑暗中，冷的琴弦與溫熱的手俱在，流雲飛過的偶然與眼下的濕漉，像筆的靈魂凝結的雲，若不懂得翻飛天涯，風雲際會中，我們的孤獨成了人間唯美且寫意的節奏，悄悄記下這一刻與下一刻在凝視流水的短瞬，時間剛剛為我們停止過，否則眉下的雨也不懂懸而欲滴的美感！
星星同時點亮，異鄉與故鄉，瞬間成了汪洋，翩翩以浪的歌聲趕了日子的路，像一天天淺薄的日曆，負載了記憶之後就卸下自己的沉重，總是那麼神奇，在夜佈下最綿密的天網當口，夜空與人間同時點燃與熄滅，像心靈交換的入口，同時在方向最深執著的天色，又以藍色變化的簾幕，悄悄更替了入口與出口的亙古密碼！
夜是匹夜行的千里馬，像一根被點燃的憂愁，羽化千絲萬縷的快樂，月給的所有心情即是所有心情的織繡！月下，是夜的詩人點了一根煙，成就了月與夜的煙火，而詩人點了一根煙，竟愛了一輩子，愛是昇華也是沉澱，是揚起記憶的沙，悄悄入了無人看見的眼底，是月下的輕歌，也是人間無言的河流！而我，在電光火石裡無奈著，她一去不復返。
One Way Ticket / Eruption 1979
https://youtu.be/v25YMTMKltg?si=7OabGCsCnvlGdeIO
妹輕問：你在怨她？沒回來迎接你退伍嗎？我笑說：有嗎？我有說嗎？我只是在單程車票一曲中，抒發情緒而已。我正收拾心情，準備閉關隱居呢！但是，在閉關前，一定要與小妹好好地喝頓酒的！如果，我人生中有一個可以隨時打擾我的人，那個人一定是妳。只要妳遠道回返，我就隨時有空。妹妹，這樣有沒有，很有誠意呀？這回，不送你一把泥土，就送妳一把鑰匙！
妹笑說：有呀！誠意十足呢！但是，你若是答應妹妹我一件事，那就更有誠意了！你願意答應我嗎？你先說答應我，那樣我才要說！
我問：好！只要妳保證今晚的高梁要多少有多少，我就全答應妳！
妹大笑：哥哥，你這謊言都不打草稿的！好像我說什麼你都照單全收，只要有滿滿的高梁！你少來這套，萬一我不小心踩到你的紅線，你又爆炸了，又把我莫名其妙地灌醉，我又要咬牙切齒了！
我：那妳可以咬我呀！我不怕痛的！我只是要說，我對妳有信心呀！我哪有什麼紅線呢？我又不是月下老人！而且，只要葉莉回來，站在我面前說，我就在這兒生活，陪你一起看放榜，我此心從沒變過呀！但只要她表示身不由己，我也絕對絲毫不勉強她！那就是我的個性！
妹笑道：好，真誠實！我要說的事，只在你耳邊輕輕說喔！你的補習費，妹妹全包了，行不行？妹妹完全支援你！ 我以眼神定桿在妹妹臉上笑道：那怎麼可以？妳至多只能出一半，不然就不是我妹！那是我最大的限度了！妹喜道：這可是你說的喔！那妹妹我就出一半，另外一半，你的葉莉已經出了！我們要共同幫助超級黑馬重出江湖，東山再起。我與她早就說好了！你中計了！你只要乖乖唸書，其他的，我們都不准你操心！這就是酒小哥的退伍禮物，來自遠方情人與妹妹合贈的禮物，美不美呀？那是我在美國時，與她在越洋電話裡敲定的，她還說她為你存了半年的補習費，雖然你自己也很節儉很會存錢，可是那是她與我對野馬的心意！我們要的只是，你心無旁騖地，退伍後，黑馬復出好好去唸書而已。
我問：那明年要一起陪我看放榜嗎？我想說的是，那樣我會不會很窩囊，像個吃軟飯的？那不是我的個性的！妹：你又胡說，來自妹妹與情人的幫助，很合理呀！我們只想一起看到，很有能力的野馬東山再起嘛！你會讓我們失望嗎？明年夏天，我們會一起陪你去看放榜的，然後好好地請你吃一頓酒。只是，哥哥，你可以準備的時間也不多，算算只有八個月不到！可葉莉對你卻很有信心，她說只要你心中有渴望，你就會完成的！
我：那好，我負責打仗，妳們負責準備酒。送葉莉與妹妹一首情歌，可是，只要那一天妳們那一天沒出現，那消失的人，絕對會是我，我就誰也不見，徹底地消失在妳們的世界裡！
Right Here Waiting / Richard Marx 1989
https://youtu.be/6BnSOvYH-6I?si=hwhORAyIYP-EUwF2
妹：那一言為定，敲杯敬復出，東山再起！
Solo 2023.10.13 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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