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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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n - 離開的時候)
他多麼地青春洋溢。
他的名字是魏尹陽,他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他會保護我、總是跟在我後頭,或者輕拉我的手陪我一起回家。他說我是小公主,不管發生什麼事,他總會在第一時間跳出來,年紀還小的時候,我總認為他就是我的天使。稚氣的臉龐總流露出他的天真無邪,他叫我小公主的時候,那笑容如此純真。
他喜歡拉著我的手到處奔跑,我問他要去哪兒,他總是用食指抵在唇上,說那是秘密。他每次帶我去的地方都不一樣,河邊、溪邊、草原、山頂……不可勝數。每當我想起他那認真的神情、用食指抵在唇上的稚氣,皆不免會心一笑。有什麼秘密可言?要去哪過幾分鐘不就揭曉了嗎?
在國小畢業前夕,他輕輕拉著我的手到一棵樹下,他四處觀望是否有其他人,確定沒人了,才鬆開我的手,示意我坐下。我皺著眉頭,不懂他究竟又要玩什麼把戲,荒郊野外,一棵樹,兩個孩子。他在我身旁坐下,神秘地笑著。我歪著頭點他的肩,而他沒有回應。他閉上眼睛,什麼話都沒有說,直到他睜開眼睛,已經是兩小時後的事情了。原本我懷疑他睡著了,掃興地覺得原來他只想來這歇一會兒,但後來,他問了我一句話,使我明白──他是在思考,而不是進入夢鄉。
「小公主,這棵樹讓人很有安全感對吧?」他將頭轉向我,在我轉向他與他相視之際,我嚇著,我們的距離竟是如此貼近,我稍稍地挪動了身體,撇開頭。那時,是我第一次感覺到臉頰發熱,那種發熱感跟上課偷打盹兒被老師叫起來罰站不同、跟第一次要上台演講的感覺亦不同,只是那時的我,還不了解是哪裡不同。
「嗯、是啊。」我有些不自在地回答,事實上,我完全沒有思考他剛剛說的話是什麼,只是敷衍地說了幾個字,因為那時在我心中,發燙感佔據了我大部分的腦神經。
他幽幽地望向遠方,「這裡是我爸爸死前常帶我來玩的地方,那時候有很多鮮綠色的草,不像現在這樣光禿禿。」風徐徐地吹來,此刻我也漸漸放下心中的不自在感,正面迎向風,和他肩並著肩看著前方的平地,雖只有少數的一小叢雜草,但對我們來說已經足夠。微風真的好舒服,那種舒暢感使我久久無法忘懷。於是,我要求他每天都帶我去,久而久之,那裡成為我們獨特的秘密基地。
奇怪的是,那次過後,每當正眼看著他,我都會莫名奇妙地退縮,我不知道為何,我還沒有那個能力去了解原因。
家裡因素使我們升上不同的國中,但我們要走去學校的路剛好是交叉的,因此我們幾乎每天都碰得到面,他總會帶著兩份早餐靠在交叉口的牆上,獨自等我出現。我們總會坐在那棵樹下吃早餐。有時我吃膩了不敢說,他還會貼心地不定時更換早餐。
他的體貼、他的笑總讓我覺得世界真美好。
現在是國二下,今天,從來沒有比我晚到的他突然遲到了,我看著錶,已經七點了,通常他六點半就會站在那兒的。我焦急地踱步,想不透該怎麼辦或者他發生了什麼事。就在我快被緊張逼出眼淚之際,我的後腦杓被狠狠敲了一下,我回首,看見他頑皮的嘻笑臉龐,手中提著熱騰騰的早餐。
他笑得合不攏嘴,幾乎在和太陽比刺眼,「我早上為了自己做這個蛋餅花了很久的時間,我還失敗好幾次,對不起久等……」他話還來不及說完,我的淚就不爭氣地掉落。
「──白痴,害我以為你是不是被車撞之類的……你以後不要自己做早餐啦,慢吞吞的,還讓我等……」我啜泣著,他忽然傻愣住。
「對、對不起,唉喔妳不要哭啦……」他用拳頭輕敲我的頭,「笨腦袋,一點小事也要哭,我只是心血來潮才想說要煎蛋餅的,妳不吃我要自己吃掉了!」他提起手中的早餐,晃過我的鼻子,接著緊抓在自己手裡故意不給我。
「幼稚死了。」我的眼淚尚未停止掉落,我的嘴角卻已經上揚。
「拜託,我這麼強壯,怎麼可能會發生什麼意外,妳也想太多了吧。」他邊說邊輕輕拉起我的手──就像小時候一樣──走到那棵樹下,一坐下,他就將早餐遞給我,「喏,請試吃型男大主廚之魏尹陽的鮪魚蛋餅!」
「咯咯咯──」我被他逗得呵呵笑,打開餐盒,香噴噴的熱氣撲鼻,我喜孜孜地拿起筷子準備要夾時,他卻叫我住手。
「妳又忘記了,要先閉眼睛祈禱然後說『阿門』再開動啊!」他基哩瓜拉地在我耳邊道,我不耐煩地點點頭,隨便祈禱了一個願望,說了「阿門」,接著動了筷子直接將一塊鮪魚蛋餅塞在嘴裡。
「嗯──」嘴吧鼓鼓的,品嚐他親手做的鮪魚蛋餅──他記得我最喜歡吃鮪魚──嘴裡盡是幸福的滋味。我滿足地露出了笑臉,接著興奮地跺著腳,「好好吃哦!」我轉著他,突然驚覺好像靠得太近了,可是來不及了,他看著我、他看著我!我本想後退,但他前進了、他前進了……
我緊緊閉上眼睛,嘴唇突然貼上熱熱、軟軟的觸感,好溫暖啊……原來別人口中的接吻就是如此,不過有點怪怪的,我們要這樣唇貼唇貼多久啊?我睜開眼,發現他抖動著肩膀看著我,貼在我唇上的是他用筷子夾起的鮪魚蛋餅。
「不是說好好吃,快吃啊!」他那個表情是在憋笑,我看得出來,我知道我又在他面前做蠢事了。我好氣又好笑地拍掉他的手,他終於放聲大笑,「白痴啊妳,小公主做白日夢囉。」
什麼白日夢……我撇過頭、背對著他,一次塞了三個鮪魚蛋餅在嘴裡慢慢地、狠狠地嚼,獨自生著悶氣。他說行行好、不要不理他之類的話我一概當作沒聽見,用力地咬著口中的鮪魚蛋餅。他曾經說我吃相很差,但我也沒因此而改善自己吃東西的方式。
我塞了一塊又一塊的鮪魚蛋餅在嘴吧裡,直到吃下最後一塊,我才轉過頭去。我看見他微笑的臉龐,陽光般的笑容、帥氣的挺鼻子、翹且濃密的睫毛、雙眼皮大眼睛、深邃的眼眸……太陽照射在他的臉上,我被他俊俏的臉蛋蠱惑得有些微暈。
「小公主氣消了嗎?」他莞爾,搔弄著我的頭髮。我一頓一頓地點著頭,還沒回神。他從我手中拿過了餐盒,蓋上,接著看了一眼手錶,「七點半了,我們都要遲到了。」他輕拉起我的手腕,緩緩地走動。
「我跟我媽說我想轉學,她沒有同意,但我一定會讓她同意。」他嘻皮笑臉地道,此時我震驚地回過神,他還是繼續說他的,「請期待下禮拜的好消息!」他又敲了一次我的頭。
我笑了,他要轉學,他要轉到我的國中、他要和我上同一所國中,搞不好還會轉到我們班上……搞不好會坐在我的隔壁……搞不好……我已興奮到無法思考。
我後來才注意到,他輕拉著我的手已經悄悄地變成牽著,我低著頭沒有說話,我知道我現在臉又發燙了,我知道也許我現在的臉紅通通、也許我笑得很像傻瓜、也許、也許……他搖晃我的手,我才又回過神,他說我的學校到了,已經遲到十分鐘了,叫我快點進去。
我意識到警衛伯伯正往我這邊看,於是趕緊點著頭衝了進去,我回過頭揮手向他說再見,他笑著回覆後便離開了。他帶著我來我的學校,再一個人走回他的學校,這種感覺莫名奇妙地使我好喜歡。望著他的背影,我忽然間意識到他已長得好高,我和他身高的差距又加大了。
那天放學,回家的時候,我瞧見他和一個女生走在一起,兩個人一唱一和,笑得很開心。原本我想在相同的交叉口等他,一起走回家的。可是看見這個畫面,我心裡不是滋味,獨自踏著沉重的步伐回家。
隔天,他又遲到了,今天帶來的是玉米蛋餅,我有些不滿意,他明知道我最喜歡吃鮪魚的。他笑嘻嘻地遞到我面前,我只是默默地接過。雖然香味依舊,但感覺不見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為了這一小點事情而生悶氣,只是不太高興。
「欸,你在你的學校,是不是很多女生喜歡你啊?」我用筷子戳戳玉米蛋餅,一顆玉米粒掉了出來,我的眼睛不敢直視他,我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心情會如此差勁。
他聳肩,沒有答腔。我抬頭看著他,我看見他無所謂的臉,他根本沒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我心情更差了,玉米粒又掉了兩顆。
「那妳呢?」他反問我,我激動地馬上搖頭說沒有,我好怕他誤會,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害怕;我不想讓他知道其實有兩個學長在追我,但我還是不了解為何我會不想讓他知道。他又弄亂我的頭髮,「那就好。」而我的疑惑依舊沒得到解答。
我不懂,為什麼我這麼在意他,情緒那麼激動,可是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玉米蛋餅在我的視線裡都顯得黯淡,第一次我沒受到食物的誘惑。我悄悄地蓋上餐盒,深呼吸,鼓起勇氣問:「是不是你喜歡的女生喜歡吃玉米蛋餅,所以你今天才煎玉米蛋餅……她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很有氣質、是不是很聰明……」
「……妳怎麼搞的?」他又敲了我的頭──他好喜歡敲我的頭。
我看著他,心情好差,我好想告訴他我現在好難過,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難過。也許我現在正淚水汪汪,從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見,他也不知道要講什麼,我又低下頭,戳著手指,「昨天跟你一起放學的那個女生……唉喔、嘖,你、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我話講得很不順,我的臉頰又發燙了。
餘光瞥見他又抖著肩膀憋笑,我一點也不想識破他正在取笑我,我只知道我現在好難過。他一直在笑,我都可以聽見他為了憋笑而發出的細小聲音。
幾秒鐘後,他終於停止,緩緩地說:「你那麼想知道的話,那我就告訴妳喔。」他說,接著要我抬起頭看著他,我照做了,但有種被他擺了一道的感覺。「昨天和我一起放學的女生是我們班班長,她是很氣質很漂亮很聰明沒錯啊,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有喜歡的女生,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歡吃玉米蛋餅。」
我從他的眼神中發現他正在調侃我,他以為我在開玩笑、他根本不在乎我在想什麼!我起身準備要走,他說的話一點也沒有安慰到我,我心情又更沉重了。正當我要踏出左腳時,他拉住我,「欸我還沒說完。」他將我拉回座位上坐好,不准我離開。
「我喜歡的那個女生很笨、像傻瓜又很愛哭,思考速度永遠比別人慢了一拍、總是花很多的時間在做白日夢,好多次好多次走路都差點撞到樹。」他深呼吸,繼續道:「她最喜歡吃飯和睡覺,吃相很差,睡覺時還會泛口水光。很容易擔心一大堆有的沒的,想很多。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歡吃玉米,可是我知道她最喜歡吃鮪魚。」說完,他看向我,我呆愣住。
「這麼巧,她也喜歡吃鮪魚啊……」我低首道,捏著自己的手指頭,我不敢想像他說的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樣,為了避免希望落空,我只願意往最壞的方向想。他還補充,他媽願意讓他轉學了。
他再次將餐盒遞給我,「小公主氣消了嗎?」我點點頭,這是我第一次吃東西超過五分鐘。
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沒有遲到,因為沒有親手煎蛋餅,我們坐在樹下,總覺得有股奇怪的感覺瀰漫在我們之間,也許是昨天他話講得模糊不清,也許是因為我還在鬧脾氣。不知怎麼的,我愧疚了起來。
吃完三明治,我盤著腿,微風吹撫,「對不起。」我說,而他還嚼著他的三明治。他似乎了解我在說什麼,能諒解我似的點點頭,然後又敲了我的腦袋。
「Stupid girl,哪有人隔了一天才說對不起。」他鬆了一口氣,「沒差啦,反正也來不及了,哈哈。」那次之後,我們又恢復之前那樣無話不說了。
高中我們都考上北部的學校,我們一起搭捷運,轉車也同路。差只差在最後十分鐘的路程要往不同的方向罷了。我好慶幸老天爺願意給我眷顧,我知道我自己喜歡上他了,只是我一直不肯說。只要能走在他旁邊我就覺得開心,我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只知道他每天看起來心情都很好。
一天上學途中,「小公主,」他喊著我,「我不想等了。」我歪著頭,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他只是重複了一句:「我不想等了。」接著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那是十六年來,我看過他心情最差的一次。
隔天,「小公主,國中那個班長,現在跟我同班,妳知道嗎?」我搖頭、我不知道。我著急了,但我裝得無所謂。
「哦,你們感情好像從國中就很好。」我故做不在乎地道,我看見他低首,心情好像更差了。我不明白是什麼點讓他如此難過,他好像不太滿意我這麼說。
第三天,他說出令我震驚好久的話,「小公主,昨天那個班長跟我告白了。」捷運上,他在我耳邊道,而今天換我心情不好了。「妳覺得我要答應她嗎?妳說什麼我都照做。」他一定是故意講來刺激我的,他滿是期盼的眼神望著我,我不曉得什麼答案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我心情頓時跌落谷底,「好啊,」我憋住眼淚,「你答應她,你們一定會成為人人稱羨的情侶。」男的帥女的美,不是嗎?可我的心裡卻悶悶的,逼自己笑。
他愣了一會兒,「嗯,好。妳說的。」之後他非常安靜,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
「嗯,我說的。」捷運上,只聽得見人來人往的腳步聲及開、關門的聲音,其他的我什麼也聽不見。我看到大家走來走去,沒有人多看我一眼。「原來那個班長也喜歡吃鮪魚。」分開走之前,我這麼對他說著,然後我掉了一滴眼淚。
第四天開始,他就沒和我一同上學了,他去陪另一個更需要他的公主了。小公主的專屬王子變成別人的男朋友了。我有些惆悵、有些不安,第一次我的身邊沒有他,我習慣他的氣息,從小到大沒有一天看不見他的蹤影。我看見他傳來的簡訊,他叫小公主不要忘記吃早餐,不要忘記帶雨傘。可我還是忘了吃早餐、忘了帶雨傘。
我以為少了他我能夠自由許多,想不到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原來人可以活得這麼了無生氣,孤單淹沒我,上課也無精打采。我知道是那顆已不再為我而發光的太陽使我變成這副德性,但我也沒有資格多說什麼,畢竟那是我替他決定的。
如果那時我叫他不要答應那個班長,現在是不是會不一樣?我知道現在已經無法改變什麼了,以前那個常拉著我的手、喜歡敲我頭叫我小公主的太陽,已經不在這裡了。現在不在,以後也不會在。
幾天過後,他打電話約我到那棵樹下,我興奮得不得了,是不是他要告訴我什麼快樂的事情,是不是他和那個班長分手了……
風吹散我的頭髮,我看見他微笑站在我面前,我怎麼沒發現,他又長得比以前更高了,高二的他,已經有厚實的肩膀和立體的武官,現在的我應該已經碰不著他的頭頂了吧。
「小公主,我要搬家了。」他看著我,幽幽地說,「我要搬到南部去,以後就不能常常見面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要我好好照顧自己。他叫我要記得每天吃早餐,心情不好就要打給他,不要忘記每天都要睡滿八個小時……
「……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終於開口,一直以來都是我在聽他說話,今天我鼓起勇氣說出自己內心的話,「你不要走好不好,拜託……」說著說著我的眼淚就被逼出來了,我沒有用手抹去他們,任由它們滴落。
他擁我入懷,「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啊。」可是你沒有行動,我心想。我啜泣著,這是我們第一次距離如此靠近,我能感覺他的心跳,我能感受到他在呼吸,他活生生地在我面前,我靠在他的胸膛。此刻該是多麼溫馨、溫暖,可我只覺得心碎。
「不要哭好不好,我媽生病了,我們決定回南部找外婆。」我感覺他笑了,「只是去南部而已,人還是在台灣啊,我會回來找妳。」我還是在哭,他沒陪我一同上學的這幾天我覺得好孤單、好寂寞。他說過不管我發生什麼事他都會照顧我的,可是、可是他失約了。
「可是我是你的小公主……」我在他的懷裡說話模糊不清,他拍拍我的後腦杓,我知道我在耍任性,「對、對不起,我知道我很自私……」我知道我已經比三年前的我還要成熟許多,我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固執。
我的眼淚沒有停止滑落,但我知道我自己不能再哭了。我必須要更堅強、更勇敢,我不能讓他擔心。他安撫著我,依然將我抱緊在他的懷中,這感覺雖陌生卻讓我好有安定感,我漸漸地緩和自己的情緒,直到眼淚止住,他才鬆手讓我呼吸新鮮空氣。
我們坐在樹下聊天,想起從前的我們都還活得無憂無慮,常常到這棵樹下聊天、吹風,升高中之後機會就少了許多。我們又像以前一樣聊起天,話語中我發現他也成熟許多。然後他說到他和那個班長的近況,我知道我在吃醋,他也知道我會吃醋,只是我們還是就著平常心去聊。
「你很喜歡她。」我說,也許這句話中有些許醋意,但已經沒有關係了。
他點點頭,「她給我的感覺很舒服,」他用眼角偷偷瞄我的反應,我早已嘟著嘴不開心,「我還沒說完,雖然我很喜歡她,而且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但最喜歡的只有一個,永遠不會變喔。」這句話聽起來多討喜,但沒有意義。
不是他的女朋友,即使他再怎麼喜歡也沒有意義。已經來不及了,他有另一個公主了,且他要離開了。
我們離開樹下之前,我拉著他的衣角,最後一次祈求他能不能留下來,他轉過身,沒說任何話便貼上我的唇,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熱烈且濃厚的幸福感,他說這是吻別。
「她叫我親她我都說不要喔,妳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還沒親過妳。」他笑嘻嘻道,今天過後他應該就會放心地親她了吧,畢竟他們是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而我只是他心裡深處的小公主。
他離開北部之後,我心裡的惆悵更深了,我常常在窗前徘徊,望著那棵供我們談心、乘涼、吹風的樹,我想起好久好久之前,好小的時候,他會一直拉著我的手到處跑,還故作神秘。我喜歡他孩子般的笑容和稚氣,他的存在便是我活在世界上最大的感動。
大學畢業後,他回到北部,他給我的第一通電話是傳來喜訊,他和班長要結婚了。我在心中默默祝福他們,雖然我還是有點不自在,但我想我應該要釋懷。在他離開的時候,我們有好多想說的話都沒有親口說出,他在回來時亦是。我們都不夠坦白,我們從沒有說過自己有多麼重視對方,只是用一些微酸的話語、隱喻的語氣說一些也許對方早就明白的事。現在也還是一樣,我們總是這樣。
他的婚禮很小型,只有幾個朋友和親友到場而已,他說這樣簡單就足夠。
我獨自紀念我們兩人間無形的遺憾,我們從沒說喜歡對方,雖然我們都明瞭。他說人最好不要和自己最愛的人結婚,因為結婚後形象會被毀滅,我總是拿這句話安慰往後的自己。
雖然我的那顆太陽──魏尹陽──為別人綻放,但我依然會站在同一個窗口,等著他為我展開笑顏。
「小公主,不要再做白日夢囉。」在夢裡,我聽見他這麼對我說著。他的笑顏清新透徹,我久久不能忘懷。
我的白日夢就是你,但我明白,那是即使我坦白以對也永遠無法得到的夢。
Ariel‧坦白-THE END-
唉喔 我又搞砸一篇了:(
前面寫得很有FU我很喜歡
可是越寫越沒FU了好討厭XD
然後你們不覺得男女主角都很白痴+很笨嗎=口=
我邊寫邊罵他們XD
哈哈哈哈哈
還是希望大家喜歡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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