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熟悉的紅磚道上。
這幾年,這條紅磚道,似乎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我總是在週末的午後,開著車到這,然後等著某人帶杯冬瓜茶來與我殺時間。
嘴邊的笑,不自覺地揚起。
每次想起他,心裡的感覺總是很不一樣。
從一開始與他相遇的驚愕、我們一起走過的轉變,一直到兩年後的現在,我想
,我的人生註定是少不了他了。
兩年了。
這兩年來,我繼續打拚我的事業,他當然也不例外,生活除了偶爾的不順遂,過得倒是很平淡,而在這樣的平淡中比較有趣的,大概就是他全新的家庭生活吧!
經過兩年的相處,周浩認了他這個弟弟,或許也受到他的影響,在個性上收斂了許多,這點對於周伯父來說,實在是值得感到欣慰,至少他可以真正放心將事業交給周浩。
至於伯父,他也漸漸將台東的事業交接給底下的人,而多出來的大把時間,他便帶著伯母四處旅遊,也經常到台南找我們和周伯父敘舊。
所有的人,在生活上似乎都有了變化,微妙的一種變化。
我想著,也笑著。
看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他應該快到了。
還記得適才出門前,徐葳又揶揄了我一番。
「又要去約會啦?」徐葳靠在房門口,一臉的揶揄。
「是是是,妳說什麼都對。」
「呿!妳這死女人,什麼態度嗎?」徐葳走進我的房間,坐在一邊的小沙發上。
「反正每次糾正,你們都不當一回事。」我聳聳肩,懶得再解釋我和他的關係。
「話可不是這麼說,都兩年了,你們的相處模式明明就跟一對情侶沒兩樣,幹嘛還不承認是一對?」
「就說了我們誰都沒提這件事嘛!」
「我不懂!」徐葳站起身,走到我身後,「你們到底要ㄍ一ㄥ到什麼時候?」
我戴上耳環,然後抬頭,「我們沒在ㄍ一ㄥ。」
「才怪!」
「徐葳!」
「不只是我,那個學長跟他未婚妻,還有人家爸媽,有誰不是認為你們在一起?!好啦!先別說我們,就連公司上上下下都覺得你們在一起了,我看,是全世界都認為你們在一起了,就你們兩個當事人在那邊死撐!」
我皺了皺眉,索性耍賴,「反正我們沒有在一起!」
「喂!女人!妳不會是還在想Jerry吧?」
「啊……?」該死!我竟然有一瞬間忘記Jerry是誰,「沒有啊!我跟Jerry已經談過了,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現在是朋友,而且他也有女朋友了,妳別亂說話。」
「那到底是為什麼?」
事實上,雖然每個人都在問我為什麼,但我卻從不曾仔細想過這個問題,不知道為什麼,我並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不好。
我聳聳肩,選擇不回答。
「唉,」徐葳拍拍我的肩,「算了算了!再問下次我一定會被你們兩個搞瘋。妳好好玩,我繼續補眠去。」
「嗯!」
為什麼不在一起呢?
或許我不想破壞這樣的氣氛吧!又或許,還差個點吧!
那他呢?
為什麼他也都沒提?
搖搖頭,我拒絕思考這種複雜的問題。
「等很久了嗎?」
我轉過頭,「憶東。」
* * * * * * * * * * * * *
今天是週末,但我卻在清晨時刻毫無預警的醒了。
沒有噩夢、沒有淚水,只是空白。
看了眼時鐘,5點37分。
還早。
和憶東約好今天要回台東,因為今天是嚴芯的忌日,但是距離我們約好的時間還很久,於是我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
睡不著。
我拿起鬧鐘,6點15分,我翻了40分鐘左右,怎麼都睡不著,本來是預定九點起床的,但看樣子,我是睡不了了。
我掀開棉被,索性起床,既然睡不著,那就別睡了。
梳洗完後,我打開筆電,既然睡不著,那就工作吧!
約莫十點左右,我關掉筆電電源。
在這兩三個小時裡,我審核了幾件與新公司的合作案內容,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我的精神卻異常清晰,甚至完全沒有想睡的跡象。
這一天,開始的有點詭異。
闔上筆電,起身換上T-shirt跟牛仔褲,肚子有點餓了。
「婕榆,醒啦?」
「徐葳,妳怎麼還在?不是要去台中接樂安?」
「對啊!」徐葳指指旗子的房間,「他還在睡,昨天加班到凌晨,我想說讓他多睡一會,不然等等開車危險。」
「嗯!」
「餓不餓?」
我點點頭。
「來,我剛去買了些早點,一塊吃。」
「好。」
我們將早餐拿到客廳,邊吃邊聊。
「妳跟憶東不是要回台東,幾點走?」
我吞下一塊蛋餅後才回答,「中午,吃完飯後回去。」
「怎麼不早一點?」
「他早上要到公司弄個案子。」
「喔。」徐葳點點頭,然後低頭繼續吃她的燒餅。
吃完早餐後,我便回房整理行李,而徐葳則是去叫旗子起床。
「婕榆?」徐葳敲了我的門。
「怎麼啦?」我打開房門。
「妳好了嗎?要不要一起走?我們載妳去憶東的公司。」
我看了眼手錶,差不多十一點了,「也好,那一起走吧!」
「嗯!」
* * * * * * * * * * * * * *
又是週末,而我又再次於清晨時刻毫無預警的醒了。
沒有噩夢、沒有淚水,只是空白。
看了眼時鐘,依舊是5點37分。
仔細想想,如果沒記錯,這個時間正是嚴芯遇上空難的時間,或許冥冥之中,我被這個時間制約了吧!
今天,徐葳和旗子要帶樂安到高雄玩,而憶東要加班,所以我是最清閒的一個人,但這樣清閒的日子,如果一大早就起床,老實說是很折磨人的,因為會無聊死。
不管怎樣,我就是賴在床上,反正起床也沒事可做,那不如就繼續躺著。
6點了。
7點了。
8點了。
9點了。
我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應該是徐葳醒了。
10點了。
我聽到旗子和樂安的聲音。
好吧!起床吧!
梳洗、換好衣服後,我又躺回床上發了好一會呆。
大概過了半小時左右,我起身,因為肚子餓了。
才打開門,我便看到一隻拳頭。
「呃!」
「啊!妳醒啦?正想敲門。」徐葳放下高舉的手。
「怎麼啦?」
「問妳要不要吃早餐?」
「要。」
徐葳點點頭,示意我跟她走,「對了,剛下樓買早餐時,剛好郵差來,有一封妳的信。」
「信?」我跟著徐葳走到餐桌邊,旗子和樂安正在吃早餐,「早啊!樂安。」
「婕榆阿姨早。」
「乖。」我摸摸她的頭,很自動地拿起一份早餐大快朵頤,「旗子,早。」
「早,吃慢點。」
「嗯!」
「奇怪,我剛不是放這嗎?」徐葳翻著餐桌上的塑膠袋,「怎不見了!」
我抬頭看著徐葳,「什麼信啊?如果是廣告單之類的就不用找了。」
「不是,從台北寄來的,好像是從妳家寄的。」
「我家?」我皺起眉,爸媽沒事寄信給我幹嘛?
「媽,是不是這個?」樂安手裡抓著一個比標準信封再大一些的牛皮紙信封。
「就是這個,在哪找到的?」
「壓在報紙下了。」
「喔!拿給阿姨。」
「嗯!阿姨,妳的信。」
樂安將信交到我手裡,「嗯!謝謝!」
看了上頭的住址,的確是從我家寄來的,帶著滿滿的好奇,我趕緊拆開信封。
「是什麼?」徐葳邊吃著早點邊問我。
「咦?」
「怎麼啦?」
我抽出信封裡的另一個信封。
「信中信?」
我看了眼徐葳,「我爸媽寄這個給我幹嘛?」
「看看就知道啦!」
我點點頭,將從牛皮信封裡抽出的白色標準信封翻了個面。
「這……」
「怎麼啦?」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
我瞪著信封上飛揚秀麗的字跡,任何話都說不出口,這怎麼可能?
這……這明明是…是嚴芯的筆跡,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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