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麼把自己哭成這樣?」我輕輕拍了拍她顫抖的雙肩,「發生什麼事了?」
二十分鐘前,我接到一通電話,是她打來的。
「喂?」
「…………」
「喂?你好,請問找哪位?」
「我……」一聲哽咽竄了出來,那聲音似乎很耳熟。
「妳是?」
「石…石…憶東……」
「婕榆?是婕榆嗎?」
「嗯………」
「妳怎麼啦?」她似乎正在哭?!
「我……你……過來…」
她斷斷續續的說著,聲音充滿了無助以及濃濃的不安,她是在向我求救嗎?難道她發生什麼事了?!
「妳在哪?」
「……我…家……」
「妳家在哪?」
大約花了三分鐘,她才把她家的正確地址唸出來,在紙上抄好地址,我趕緊對她說,「別害怕,我現在馬上過去!」
花了將近十五分鐘,我來到她家,一出電梯,我便看到一間房的大門敞開著,我走向前看了一旁的門牌,是她家沒錯,怎麼大門是開著的呢?
我帶著不安的心走進,擺飾很整齊,所有的傢俱都很守規矩的立在應該在的崗位上,應該不是遇到強盜,轉眼看向一旁的沙發,她正窩在那。我將門帶上,然後走向她。
「怎麼啦?」
她回頭,紅腫的雙眼述說著她曾大哭過一場的事實。
「妳怎麼把自己哭成這樣?」我輕輕拍了拍她顫抖的雙肩,「發生什麼事了?」
「……抱我……」她的聲音還帶著濃濃的哭過的沙啞。
「啊?」
她伸出雙手抓住我的手臂,「抱我…」
「啊?」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嗎?
「抱我。」她竟然執拗的緊緊攀住我。
「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抱我!」
「婕榆…妳要不要喝杯水清醒一下?」我可不想當一個趁人之危的小人。
「抱我!」
喔!天啊!老天爺是想整我嗎?好吧!抱就抱吧!
我輕輕將她攬入懷裡,既然她說抱她,那我就抱她,我可聲明我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喔!
「妳怎麼了?」
她搖搖頭,將臉埋進我的胸膛,似乎又開始掉淚了,因為我感受到胸膛漸漸冰涼。看樣子,現在是問不出什麼所以然,我索性安靜地任由她在我身上撒野,或許哭完之後,她便會好過多了吧!
看了眼牆上的鐘,她就這樣賴在我身上兩個小時了,我低頭看著她的腦袋瓜,心裡不斷思考著,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很卑鄙!」
「啊?」
「我很卑鄙!」
我輕輕將她推開,望著她腫得跟核桃沒兩樣的雙眼,淚水還殘留在她的臉上,「發生什麼事了?」
她沒有回話,只是直盯著我瞧。沒辦法,我只好回望著她,跟她對看。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再度開口。
「如果你現在吻我,我一定不會介意。」
「啊?」我一定是還在作夢,今天是愚人節嗎?
她抽了張面紙胡亂的擦了臉上的淚痕,「我真的很卑鄙!」
我選擇不開口,等著她的下一句,反正問了她也不見得會回答我。
「我真的很差勁,」頓了一下,她又說道,「我傷害了一個溫柔的人。」
「男人?」我忍不住插嘴。
她點點頭,然後告訴我那個Jerry的事。
「我說了那句話之後,他就不發一語地走了,」她抬眼看向我,「我傷害他了,是不是?」
她的眼神中夾雜著不安與罪惡,她是怎樣地再懲罰自己、折磨自己?
「別這樣,」我伸手再次將她攬入懷裡,「別傷害自己。」
她搖了搖頭,「是我傷害了他!是我卑鄙!是我差勁!」
我能說什麼呢?現在的她,被深深的罪惡感包圍著,她直認為自己傷害了那個叫Jerry的男人,但是她卻沒意識到,她也正在傷害自己。
「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罵我?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她的淚再度落下。
「別哭,」我輕輕順著她的髮,「愛人與被愛本就沒有對錯,如果妳真的無法愛他,那麼讓他早點知道,對他、對妳才是好的。」
「真的嗎?」她抬起頭,睜著無辜的淚眼揪著我看。
「是。」
或許我的這句短暫的承諾,帶給了她無比的力量,她緊緊抱住我,像是在傳達「她懂了」的意思,淚水仍在流,但我知道,她的心安定了許多。
* * * * * * * * *
才剛打開門,便聽到徐葳和旗子的對話,這讓我實在很想轉身關門離開。
「妳想婕榆會去哪?」
「這還用說,」徐葳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她留紙條說去吃飯,當然是跟Jerry出門啦!」
「Jerry?!是我想的那個Jerry嗎?」看來,旗子還不知道Jerry回來的事情。
「是!」
「他回來了?」
「對啊!你不知道?」
「不知道,今天有批貨出了點問題,我一整天都在忙那個,根本沒時間去注意誰回來誰出去的事。」旗子哀怨的抱怨著。
「聽說他帶了新樣品過來,順便來了解最近業務拓展迅速的原由。」
「嗯……,啊!」旗子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大呼一聲,「所以他跑來找婕榆,然後兩人一起去吃飯了?!」
「沒錯!你這個二愣子終於開竅了!」
「耶!那可好了,Jerry這次回來視察業務,那跟婕榆想必一定會天天接觸,看來,他們兩個好事近了。」
「呦!你這次倒是挺聰明的嘛!」
聽著他們兩個的對話,我感到頭皮一陣發麻,要是讓他們知道今天早上發生的事,那我肯定完了。
「怎麼了?怎麼不進去?」
呃!該死!忘了還有顆石頭杵在我旁邊。
「婕榆?」徐葳驚訝地大喊。
「呃...嗨…」
「嗨妳的頭啦!」徐葳咚咚咚地跑了過來,往我身後望了望,再看了眼站在我一旁的石憶東,嘴角揚起不懷好意的弧度,「哼哼!」
什麼啊?徐葳的表情讓我真想直接轉身奪門而出。
「耶?」旗子也走了過來,少根筋地發出疑問,「Jerry呢?」
喔!天啊!今天是愚人節嗎?
徐葳敲了旗子一記,「沒你的事,你趕快去倒杯水給這位客人。」指使完旗子,徐葳回身衝著石憶東笑,「來,這邊坐。」
「徐葳!」我趕緊阻止她,「他只是送我回來,他要回去了。」
「是嗎?」
石憶東點點頭,「嗯!不好意思,還有一些公事得回去處理。」
「喔!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徐葳一臉的失望,「那下次要再來坐坐喔。」
「好!那我先告辭了!」石憶東有禮的對徐葳點了個頭,而後轉向我,「妳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我拉住他的手,「今天……對不起,還有,謝謝!」
他笑了笑,伸手柔亂我的頭髮,「有需要再找我!」
「嗯!掰掰!」
「掰掰!」
看著他踏入電梯的身影,我突然有種捨不得的感覺冒上心頭,用力甩甩頭,想甩掉這種荒繆的想法,今天一整天簡直就是一場鬧劇,我自己大概也是瘋了吧!竟然打電話給他,天啊!我看我還是趁這一個月的假期,趕緊離開台南一陣子才是。
回過頭,完了!竟忘了徐葳還站在一旁,「呃……」
「妳哭了?」徐葳的態度不同於剛才,臉上換上了嚴肅的表情。
「嗯……」我點點頭,證據明顯地擺在我的臉上,我還能說謊嗎?
「因為Jerry?」
「嗯!」怎麼徐葳這麼聰明呢?!
「拒絕他了?」
「嗯!」
徐葳不再說話,只是向前緊緊擁住我,那雙臂的力量,讓我感到無比的安心,我突然感到一陣疲累,我可以就這樣睡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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