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這還是我們上大學以來三個這麼準時到學校,而且是一起來的。
星期天睡了一整天,燒業已退了,縱使身體上有些感冒的不舒服,我還是帶著口罩抵擋涼風,忍著身體的不適去學校上課。
竺君也開始恢復她以往濃妝豔抹的打扮,一切乍看之下好像是走出情傷了,但我跟袖蘋卻能夠感受得到在她偽裝下,那些微的不一樣──以往像隻麻雀嘰嘰喳喳講不停的她,安靜了許多。
正確來說,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我想開口說些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尤其看到竺君渾身散發出一種我從未感受到的感覺,陌生到……我們渾然像個不認識的人一樣。
但願時間真的能夠在竺君身上淡化一切。
我輕咳了幾聲,一旁正在打呵欠的袖蘋關切的看向我,唇語問我沒事吧需不需要去看醫生?
我搖了頭,回以她一個微笑,即使她看不到。袖蘋在這段時間似乎替我跟竺君忙得不可開交,精神略顯不佳,猛打哈欠。
到達新大樓,爬上了樓梯,袖蘋停下腳步,小聲的跟我說她接下來的課都要陪著竺君。
我點頭以示我了解,袖蘋便陪同竺君去他們選修的課堂上課,而我便兀自前往下一堂課的教室。
下一堂是……
與K湊巧選修到的課。
正猶豫是否要翹掉,我耳旁卻傳來女孩子甜美的聲音對著我打招呼。我順著聲音來源往左方一看,那對著我瞇著眼嫣然一笑的是──小空。
我努力壓制住我內心的驚訝,盡量表現出平靜的樣子,我禮貌性的向她點了點頭。
「妳生病了嗎?」小空指了指我臉上的口罩。
我頷首。
「哦哦,祝妳早日康復喔!」她又微笑了一下:「對了,妳知道秉宇在這堂課都坐在哪裡嗎?」她笑的很燦爛,然後把她左手提的包包往上提了一些,目的是要我看清楚那是K的黑色包包。
我搖了搖頭,即使我很清楚他平常都會坐在我的右後方,但我卻沒有這樣告訴眼前這個讓我感覺有點笑裡藏刀的小空。
「妳不知道啊?」她有些驚訝,「好吧……沒關係!」她走進了教室,把K的書包放在她欲坐的座位旁邊,之後便坐下來靜候。
我也走進了教室,選在離他們位置的前幾排其中之一的座位,放下了手裡的書和袖蘋的筆記,一手撐著腮幫子,一手隨手翻著書。
手指停在欲翻動書頁上,輕輕搓揉著紙張,心裡頭不知在猶豫什麼,想要專心認真看書,但我卻連一個字也沒有讀進去腦袋裡。
而我也很清楚的知道K他在教授走進來後也跟著走了進來,他也就坐在小空旁邊那個位置。
依稀可以聽見小空一直詢問他問題,而K是每個問題都會回她簡短的答案。……不像我有時問他,總是要先預備好他不回答的那種尷尬局面的心理準備。
我想……小空一定是跟K認識很久了,只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之間絕對不像是高中同學一樣的簡單。
但……我知道這所有的答案有什麼用呢?
我對他們來說是誰呢?
只是一個什麼都不了解卻還硬闖進去的第三者吧?
現在我的喜怒哀樂,彷彿沒人關心沒人在乎了。自從小空出現之後。
或許……
我只是一個替代小空的工具罷了。
替代小空的……
替代……
* * *
這節課已經結束好久了,而我趴在原來的位置上睡了一段時間。
教室早已空蕩蕩,我揉著太陽穴,試圖想舒緩頭的疼痛。
戴上放置在一旁的口罩,隨後將桌上的書本一一收到包包裡,此時才注意到桌的右上角貼著一張便利貼。
陌生的字跡有些潦草,寫著「老地方見」,沒有署名的情況下,我惘然了。
腦袋裡倏忽閃過那一絲絲的線索及期待,我趕緊把桌面上所有我的東西放進去包包裡,然後像飛奔似的跑去那個『老地方』。
推開頂樓的門,原以為會見到那身影靠在欄杆上等待,但卻沒有。
頂樓什麼人也沒有。
果然,還是我想太多了。
我嘆了一起氣,垂下頭正準備離去,但是卻嗅到頂樓那飄來淡淡的菸草味。
聞到這味道,我幾乎可以確定他就在這裡。
不假思索地走到水塔的後面,我便看到他坐在那裡,輕吐的煙霧。
「有什麼事嗎?」我開口詢問。
聞言,他望向了我一眼,隨即把菸給採熄了。
他示意我坐在他身旁,我愣了一下,但也還是坐在離他有段距離但不遠的地方。
「小空她……」他刻意停頓了下來,起身,走到欄杆旁,用手撐著欄杆,若有深意的眼神看著灰濛濛的天。
我沒有追問,靜靜待他說出後續。
「曾是我一個很喜歡的女生,我不否認我現在對她還有那麼點特別的感覺,但那只是一種看到她就會覺得她的很特別的那種特別。」
我並沒有很驚訝他會這樣說,而小空確實也給我一種特別的感覺,這點我也不否認。只是,他難得說出這個大段的話,告訴我這些事情……有什麼用意嗎?
「但小空那時一直不肯接受我,現在卻回心轉意了。只是,時間不對,現在的我,早已沒有當初強烈喜歡她的感覺了。」他回頭看向我,似乎在等待我的下文。
但我依然面無表情地回看著他,雙唇緊閉也不發一語。
然後,他又繼續說著,像是知道我所有的疑惑似的,緩緩道出他的解釋:「至於綠薇阿姨,是我媽熟識的朋友,那間咖啡店,是我媽與她合開的。……而那裡,是我唯一一個可以感覺到我媽曾經存在在世界上的地方。」
聽聞,我驀然有些驚訝,「你母親……不在了?」我只是想要確定他剛剛說的意思,但卻看到他的眼神閃過一絲哀戚,我有些自責我的口無遮攔:「……對不起。」
但他抬頭望著依然灰濛的天,許久才輕聲的說著:「十三歲那年癌末走的。」
我聽得出來他刻意敘述的事不關已,刻意說的很雲淡風清,但他卻不知道,他的眼神卻透露出了此時的他最真實的感受──
那種憂傷與無可奈何。
「那天本來是想要去墳前上香的。」他指的是遇到小空那天,語畢,他起身,輕靠在前面的欄杆。
「那……你話少的原因也是因為你母親嗎?」
他點頭,是一抹苦笑,「但她也已經不存在了,我或許該好好對待那存在的人。」他定定的看著我,剎那間四目交接,我愣了,對看許久,我感覺到雙頰一陣燥熱,此時才反應過來,趕緊迴避掉他那可以把我看透雙眼以及他俊俏的臉龐。
我刻意用手整理被風吹拂亂的髮絲,似乎想要掩飾我方才的失態。
又沉默了一會兒,我疑惑的偷看向他,他又看向天的另一端,烏雲逐漸散去,而在烏雲身後的陽光,隨著烏雲一點一點的散去後,刺眼的光芒,照射在頂樓的水塔上,使我僅能看到他是一團耀眼光芒,好似灼傷了眼,我下意識的瞇起了雙眼,然後朝著他走了過去。
隨著步伐跨越,他的模樣從光芒中漸漸清晰,此時的他是低下頭的,我站在他身旁,伸出手來想給他些什麼安慰,但卻遲疑的愣在空中一會。
最後我還是將手給收回了。
愣愣的看著他的側臉一會,突然有種想捉弄他的衝動。
「對了,你找我來該不會只是要說你的故事吧?」
看著他突然愣住的樣子,有些語塞的模樣,這時感覺他褪去了平常沉默偽裝的孤傲,如同一個有著也表現著真實感受的孩子一般,一樣的脆弱。
在了解他過後,突然覺得在那偽裝的孤傲下的他不再是那麼的遙遠,他亦是會被感情束縛也會被感情傷害的人。
「還有別的。」他笑著,那笑很燦爛,這是他第一次對著我燦爛的笑著,而我也深深為那笑給吸引住。
半晌,他開口說出那簡短的幾個字,卻足以令我呆若木雞站在那裡好久好久。
此時此刻,我覺得被耍的人是我。
他那句話在他之後的動作下,我無聲的回答悄悄變成了默認。
To be continued……
*
我覺得我開台的目的好像變成只是聊天而已。
來報台的人彷彿沒有注意到我寫的一些文章一樣,自顧自的文不對題回覆。
灰心了,也不想再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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