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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目學奧數 壓縮孩子成長空間

【中國教育報記者鮑道蘇、張貴勇、柴葳專題報導】熱鬧的「奧數」（編注）學習場面和火爆的「奧數」培訓市場相互作用之下，在「奧數」學與不學、怎樣學的問題上，處於夾縫中的學生和家長幾乎是完全被裹挾著盲目跟風。越來越多的孩子被捲進了「奧數」這個本該屬於少數人馳騁的領域，過分泛化的「奧數」離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初衷也越來越遠。

王老師是北京某小學數學教研室的主任，同時也是所在區選拔性奧賽培訓的教師。在他看來，旨在從中小學生中選拔真正有數學天分孩子的「奧數」本身並沒有錯，「有特長的學生可以借此開發潛能，數學學習能力一般的學生偶爾接觸一下也能鍛鍊自己多角度解決問題的能力」，但將「奧數」與升學捆綁在一起，使「奧數」學習變成單純的應試需要，顯然不利於孩子的成長。採訪中一些數學教育方面的專家也不約而同地對「奧數」的泛化與畸形發展表示擔憂。

學習不可急功近利

調查中，66％的學生利用雙休日參加「奧數」學習，這些學生中又有19％雙休日兩天都要上「奧數」班，「奧數」學習儼然成為多數城市小學生課餘時間的「必修課」。雖然調查中僅有24％的家長坦承讓孩子參加奧數班是因為「對升學有幫助」，但家長們紛紛把成績、名次當作選擇奧數班唯一標準的現實，卻分明有悖於80％的家長選擇「鍛鍊孩子學習能力」的初衷。

在北京大學附屬中學數學特級教師張思明看來，學習「奧數」本來是件好事，但要想讓學生從「奧數」學習中更多地受益，應該堅持打好基礎、激發興趣、尊重個性、發揮特長的原則。「是不是每個學生都需要學『奧數』？『奧數』就像維生素，有的人缺，的確需要補，但有的人不缺維生素，缺鋅、鐵等，如果不分青紅皂白、不看實際情況一味亂補維生素，結果必然是維生素吸收過量，影響了健康。相反，缺什麼補什麼，有利於健康，更有利於成長。」張思明認為，現在的「奧數」摻雜了太多的功利因素，初衷變了，即由旨在選拔數學人才的考試變成一種標準性的東西。而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主要是社會選擇比較窄，使「奧數」陰差陽錯地成為一種遴選人才的槓桿或尺規，進而造就了今天畸形發展的「奧數」。

不應一味追求低齡化

「現在有些地方就連幼稚園都在教『奧數』。很多家長要孩子參加『奧校』的目的，是希望孩子在學習上先走一步。『要讓孩子贏在起跑線上』，這句話實在是害人。」東北師大教授王曉英對「奧數」學習的低齡化傾向深有感觸，在她看來，這種不符合教育規律的超前發展，本質是對青少年智力的掠奪性開採，從眼前看是開了花，然而教學上的「夾生飯」埋下的是嚴重的心理隱患，隨著學生年齡的增長，厭學情緒會日益強烈。

在此次接受調查的三至六年級學生中，64％的學生有兩年或兩年以上的「奧數」學習經歷，由此可以推測，調查中的大部分學生從小學一年級即開始學習「奧數」，低齡化傾向比較普遍。張思明告訴記者，對於小學三年級以下的低年級學生來說，應該在認知中成長，重點放在身體參與，身心交往，多方面感受和接觸外界事物。而讓孩子長期參加培訓課程，顯然不可取，一方面，「題海戰術式」的培訓形式不符合孩子天性，另一方面培訓內容往往過於超前，違反了認知規律，從長遠看只會使學生越來越厭學，失去了學習的興趣和快樂。

別毀了小孩成長環境

將孩子的成長看作一個循序漸進的發展過程，從整體的高度看待孩子的成長，既不能因噎廢食，也不要揠苗助長，在「奧數」學習上盲目跟風無疑會打亂孩子的成長規律。這是採訪中有關專家的共識。

東北師範大學教授孔凡哲認為，不同的學生有不同的發展道路，個別學生對數學確實有興趣，不反對他們參加一些「奧數」的學習，但反對將「奧數」功利化。目前的「奧數熱」，是以犧牲學生數學學習的長遠發展和身心發展為代價的，是對學生的摧殘。掠奪性「開發」的結果就是生活的空間越來越大，而心靈的空間、生長的空間越來越小。而一直致力於基礎教育階段數學教育研究的東北師範大學校長史甯中則提出，小學階段應該教一些直觀的、和生活關係密切的、能讓孩子逐漸感悟的東西，而不該教那些刻板的、形式的、邏輯的東西。但現在小學教育中形式化的東西太多，完全和孩子的成長、發展背道而馳。目前小學階段的「奧數」教學、競賽，要從根本上改造，最好是不要搞。

調查中，針對「奧數」學習，74％的家長認為應該以鍛煉孩子的思維能力為主，21％的家長明確提出應該與學生的升學掛鉤，還有5％的家長認為應該以培養未來的數學家為宗旨。張思明認為，之所以出現這種莫衷一是的情況，原因之一就在於家長對孩子的成長環境缺乏整體把握。「『奧數』培訓使學生朝著考試機器的方向發展，造成考試之外的各種潛質得不到開發，也沒有機會找到適合自己發展的東西，負面效應不可謂不大。而家長對這些因素則不予考慮，只要對學生有用就讓孩子參加，儘管其初衷是『為孩子好』。」張思明如是說。

採訪中一個清晰的認識是，今天的「奧數」承載了太多本不應承載的東西，為「奧數」鬆綁，讓「奧數」回歸到科學的發展軌道中來，或許應該是一個方向。正如北京市宣武區學生家長韋先生所說：「『奧數』可以說是個很專業的專案，就好比體育比賽中的競技體育，而孩子日常的學習就像是群眾體育。所以『奧數』班的主辦方應該以培養孩子的思維為主，不應該片面誇大『奧數』的效果，畢竟只有個別人才能參加奧運會。」

轉載中國教育報3月1日頭版

編注：奧林匹克數學，以競賽為前提進行的數學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