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灰姑娘的淚水
在鍾晴意識到發生甚麼事以前，莊若仙已經把杯中的香檳，一滴不漏地潑灑到鍾晴的臉上。
全場頓時一片死寂，人們急急止住動作，舞會只餘下悅耳的音樂獨自流轉……
直至……
「啪」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落在莊若仙細白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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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若仙不可置信地瞪著賞了自己一個巴掌的人，薄薄的唇在不停地發抖。
「為……為甚麼……」莊若仙呆呆地看著，眼前冷漠得嚇人的楊光，不能相信剛剛打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甚麼為甚麼？」楊光冷冷地看著面前的莊若仙，不屑地回道：「我可不記得小晴是在哪裡惹到你了，你憑甚麼這樣欺負她？」
「我弄不懂！」莊若仙無法忍受楊光冷冽的目光，怒極地大吼：「這個骯骯髒髒的灰姑娘，為甚麼值得你一次又一次維護她？光！你睜開眼睛看看清楚，她只是一個平凡得無法更平凡的笨女孩！不值得你一次又一次地維護她！」
鍾晴站在一旁，無意識地拭著自己臉上琥珀色的酒液，臉上的濡濕卻甚麼也抹不掉。
冷冰冰的香檳酒，竟然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暖和。
是淚吧……
是積壓多年的淚水，不聽使喚地奔出主人的眼眶。
卑微的灰姑娘，與王子一舞後，十二時正的清脆鐘聲猶未響起，酣夢的精靈就已經急不及待地把灰姑娘遺棄在舞會中央，讓一身破爛衣裙的灰姑娘，受盡人們的冷嘲熱諷……
鍾晴按捺不住想哭的衝動，倏地滑下身子，蹲坐在地上抽泣起來。
夢精靈，逃得太快了。
快得灰姑娘連請求它延續多一刻的機會也沒有。
楊光看著咽咽抽泣的鍾晴，心臟彷彿被撕裂般疼痛。
灰姑娘伏在地上悲極而泣……
布鞋卻苦無方法可以把灰姑娘從幽暗的深淵拯救出來……
楊光不自在地看向站在一旁冷靜得如沒事人般的戚望儒，惱怒至極地緊緊握著拳頭。
楊光冷著臉孔轉身瞪著莊若仙，強抑著心中的怒氣，冷著聲說：「向她道歉。」
莊若仙倨傲地別過臉，當作沒有聽見楊光的話。
「我再說一遍……」楊光的臉色漸漸變得鐵青，「道！歉！」
「不要。」莊若仙尖著嗓子回喊道。
楊光緊握著拳頭，一步步走近莊若仙。
莊若仙被楊光盛怒所發出的冷空氣嚇了一跳，不自覺地步步後退著。
在楊光伸手把正微微發抖的莊若仙抓到鍾晴身邊以前，戚望儒卻早一步一把擋到莊若仙身前。
「滾開。」楊光低吼道。
「你是學校的高材生，沒必要為了這個又笨又窮的女孩放棄一切吧！」戚望儒笑著說。
鍾晴愕然地抬起臉，沒辦法相信剛剛尚與她溫柔地共舞的王子，此刻的話竟如此傷人……
「若仙的話沒有錯，她的確只是個無知又愚昧的窮女孩而已……不值得你為她放棄你的學業……甚至是……」戚望儒揚起一抹淺笑道：「你的未來。」
「這跟你沒有關係。請走開。」楊光鐵青著臉壓抑著自己熊熊的怒氣。
「如此平凡的女孩，連當灰姑娘的資格也沒有……不是嗎？」
戚望儒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就扶著莊若仙優雅地步到會場的另一端。
「戚望儒，你這是甚麼意思？」楊光忿怒地看著戚望儒的身影，大喊道。
「就是這個窮女孩根本不知自量的意思，」戚望儒的嘴角浮現一抹優雅的微笑，「她配不上你，更配不上我，懂了麼？」
戚望儒說完就帶著莊若仙沒入人群的盡頭。
鍾晴茫然地瞪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淚水下滑的密度毫無預警地增加……
灰姑娘的夢，終究還是破滅了。
仙女美滿的祝福，終於也要終結。
剔亮的玻璃舞鞋，如被火焰吞噬的紙屑，傾刻化成悠悠灰燼……
破碎得……無法復原。
永遠的傷痕如心中的傷疤般難以癒合……
楊光看著鍾晴空洞的眼神，完全不知道此刻該說些甚麼安撫鍾晴。
楊光落寞地扶起跌坐在地上的鍾晴，靜靜地離開這個不屬於二人的世界。
坐在後台貴賓席的韓竹流，輕輕鬆鬆地拉著正努力掙脫自己的韓竹漓，悠閒地啜飲著手中的咖啡。
韓竹漓無法脫離哥哥的拑制，只好忿忿不平地重新坐在沙發上。
韓竹漓看著韓竹流一臉悠閒的模樣，心中的悶意將她白晢的臉蛋憋得泛紅。
「哥！」韓竹漓耐不住性子，不悅地問道：「那只惡魔和那條甚麼……死鯇魚……」
「是戚望儒。」韓竹流難得耐著性子回答。
「我管他是魚還是人呀？反正就是一個惡魔和一條死魚就對了！」韓竹漓呶呶嘴咕噥道。
「哥？他們在欺負小晴呀！你幹嗎不讓我幫忙？」韓竹漓氣呼呼地質問哥哥。
「小漓呀！我就說你是個笨蛋！」韓竹流沒好氣地說，「小晴身邊已經有一個護花使者了！你看不到嗎？」
韓竹漓點點頭，呆呆地問道：「那有甚麼關係？」
韓竹流誇張地喊道：「我的天！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妹妹呀？為甚麼你會這樣子笨！」
韓竹漓狠狠地瞪著韓竹流，不客氣地說：「哥！說！重！點！」
韓竹流微笑著問道：「小漓，你今天是來做甚麼的？」
「這有關係嗎？」韓竹漓不解地問。
「先回答我。」韓竹流舒適地把自己埋在軟綿綿的沙發中。
「擔任特別嘉賓，表演臉孔塗鴉……」韓竹漓突然靈機一動，興奮地喊著：「哥！你太聰明了！」
「而且呂校長這麼疼我們，不會責怪你……一，時，失，手，的。」韓竹流笑著揉揉妹妹的頭髮。
「嘻嘻！」韓竹漓開懷地笑著，「等著瞧吧！死魚和惡魔！我一定要好好整你們一頓才行！」
韓竹漓和韓竹流同時漾起一抹奸狡的笑容。
「至於小晴，就只好交給那個叫楊光的男孩了……」韓竹流靜靜地凝視著遠方，「小晴會看到自己的幸福就在眼前嗎？」
灰姑娘和布鞋的故事，似乎仍在某處靜靜地演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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