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由也內心向〉
說到我家的傻瓜君啊……還真是老實,而且直得可以耶!不過啊……他就是這點可愛!
在某個我明明就看了氣象預報,還提醒了自己N遍要帶傘卻依然忘了的下雨天,我躲在屋簷下等雨停,心想要是雨就這麼一直下,就乾脆挑個雨勢較小的時段淋雨跑回家算了。
奇怪了,明明就是站在屋簷下,怎麼我身上被雨水噴到的痕跡越來越多啊?媽的!這雨竟然給我斜著下!這下可好了,我看也不用躲雨了!說歸說,我還是伸手遮著我的頭。
我越想越氣,再加上剛剛有幾台轎車和機車經過,弄得我的牛仔褲的褲管上全是泥巴,很難洗耶!剛剛那台轎車居然還是賓士,哼!人爛,開再好的車有什麼用?順帶一提,剛剛的機車是比賽用的重型機車,我看八成是哪個白痴想在雨天試試機車的性能吧!
真是的!才剛從正陰雨綿綿的英國回來,又碰上這場不知還要下多久的雨,倒楣透了!
「媽的!又在下雨,煩不煩啊?」雖然知道這場雨和這片天空是無辜的,我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下。
我想我是該抱怨一下,我的T-Shirt已經溼透了,整件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就在我檢視自己淋濕的程度時,感覺到有一道視線正對著我。
「幹嘛!看什麼看啊?垃圾!」我並不是有意的,只是我的心情就跟天氣一樣糟,而這傢伙就這樣被波及了。
「進來吧!我送妳回去。」
我有沒有聽錯啊?我頓了一下。他到底有何居心?臉上還掛著笑容。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瞇起眼睛打量著他。
「我看這場雨還要下很久哦!如果妳還想淋雨的話,我是無所謂啦!不過妳會感冒喔!」好樣的!竟然仗著你有傘,拿這場雨來威脅我!
看我沒理他,他轉身就要走。真是個天人交戰的時刻,要或不要?要,放下身段,讓他送;不要,繼續淋雨,昏倒,醒來時發現人在醫院,還吊著點滴。
他到底為什麼要幫我啊?
「等一下,慢著!」我還來不及阻止自己,話就已經脫口而出,連我自己也嚇一跳。
「嗯?」他回過頭,一臉疑惑。演技這麼差,看就知道是裝的。
「你……可以送我回去嗎?」我硬著頭皮說了這句話。
該死!早知道就把手機帶著了,這樣還聯絡的到家裡的司機……不要跟我說話、不要跟我說話……
「妳叫什麼名字?」
噢!真該死!
「聽好了,我只說一次,我叫多由也。」為了避免他再開口,我只好多說幾個字,反正只要接下來能讓我圖個清靜就好。真是尷尬死了!
「我叫做君麻呂,很高興認識妳。」
「喔。」喔……好啦好啦!君麻呂是吧?幹嘛那麼有禮貌?害我不得我回應你!
幸好接下來的十分鐘都是安靜的,我們沒有人再開口說話。我突然發現,原來下雨天,也可以這麼令人喜歡。雨洗淨世上一切塵囂,也沉澱心裡的雜質……咦?幻覺嗎?我怎麼好像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有……另一個頻率不同,卻擁有同樣生命力的心跳……難道是他!
噢!我家到了。我停下腳步,他也跟著停下來。
「呃……我家到了……」
「喔。」我想跟他說個謝謝,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話到了嘴邊,又吞回肚子裡。
「那個……」快說啊!我到底在不好意思個什麼勁兒啊?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再見!」
「啊……那個……」快啊!加油,就快說出來了……
「算了,我知道妳要說什麼。現在很冷,妳快點進去吧!」打斷別人要說的話讓你很高興嗎?雖然我說不太出來……
「哼!」我轉頭就走,可是心裡卻有有種奇怪的感覺,讓我有股想再見到他的衝動。
回到這裡後,我跑到附近一家PUB去應徵駐唱歌手,反正閒來無事嘛!今天就是正式去上班的第一天,不曉得我的夥伴們都是些什麼樣的傢伙?希望不要太難搞才好!
「她是多由也,從今天起加入你們,成為你們的新團員,你們要一起練習。」PUB老闆親切的把我介紹給他……他們。天啊!怎麼會是他?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呃……嗨……」他對我打招呼,好像很驚訝。嘿!別這樣看我,我也不知道事情會這樣發展,好嗎?
「嗨!」簡短的問候一下,因為我不想囉唆。誰知道他會不會把那天的事情說出來?要是真的這樣做,那我不就糗大了?
我真高興老媽生給我一付毒舌,攻擊防衛兩相宜呢!這樣就能算是我的偽裝了。在見識過我的功力之後,他應該不會斗膽把那件事給說出去吧?就算說出去了,恐怕也沒人會相信噢?對吧?
在樂團裡,我和君麻呂那傢伙是主唱,左右近是keyboard手,鬼童丸負責吉他手的位置,次郎坊是鼓手。
我記得第一次發飆,是在某一場表演中。當時次郎坊不小心多敲了鼓一下,這正好被我拿來當發飆的藉口。一到了後台,我就開罵了,什麼廢物、垃圾、人渣……等都出籠了。
我知道其實敲那麼一下沒有什麼差別,現場氣氛high到最高點,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但我要求完美,更何況這是個大好機會,何不利用呢?
「好了吧!次郎坊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也沒有人注意到啊!」咦?是君麻呂……
「可是……」我當然知道無所謂,但真正的理由我說不出口啊!
「女孩子說話不要這麼粗魯嘛!」他用半請求半譴責的語氣對我說。
噢!天殺的!我最害怕別人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這會讓我覺得自己理虧,順帶一提,我有點屬於吃軟不吃硬的個性,只要別人好聲好氣地對我說話,我就沒輒了。而且,對我說這種話的,居然還是他!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離開現場。
後來大家漸漸熟了,我也就更順理成章地拿次郎坊開刀,而且這種戲碼幾乎天天上演。
「多由也,女孩子嘴巴放乾淨一點。」當他說這句話時,就表示他投降了。
「你這個廢物,去死吧!」而這句話就會成為上一句話的答句,除非我真的心情很不好,非得繼續罵才能消氣。
像這樣鬥嘴,似乎成了我們慣有的生活模式,不這樣做,就覺得怪怪的。
此外,我也注意到了一件事,每當我和次郎坊在鬥嘴時,君麻呂的目光總是停駐在我身上。這感覺很奇怪,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反正還沒糟到讓我想罵他就是了。
我在背譜。
「嗯?」
這很重要,是下一場表演的歌。
「咦?」
等會兒背完了,還得試唱,不好還要改,沒時間浪費了。
「嗤……」
「夠了沒啊?妳這小鬼,一下子走來走去,一下子又是嗯又是咦的發出聲音,現在還笑出來了,妳到底想怎樣啊?」別這樣對我,好嗎?我的壓力夠大了……
「呵呵……妳戀愛囉!多由也姊姊!」小我幾歲的金笑得賊賊的。
「妳、妳在說什麼啊?我?戀愛?怎麼可能!」這小妮子,講話越來越沒有分寸了。
「哦?是嗎……」幹、幹嘛啊……笑得這麼神秘……
「我說……多由也姊姊啊……妳最近的臉色呢,就像蘋果一樣紅潤;有時候笑得甜滋滋的,有時候又像個小老頭似的唉聲嘆氣;吃飯有時吃得多,有時又只吃了兩三口,就說飽了;妳還常常望著手機發呆呢!」
咦?我有嗎?我都沒注意到……
「說嘛……多由也姊姊,是誰呀?妳的一舉一動可都逃不過我金‧土的眼睛喔!妳一定是戀愛了!」
「唉呀!好啦好啦!是有一個男生,我對他有不一樣的感覺啦……可是……」
「那就對啦!繼續說下去吧!」金在一旁敲邊鼓,我看她是想聽故事的成分居多吧……!既然她都這樣說了,我不多說一點好像有點對不起她,於是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包括我淋雨那天的事。
老實說,告訴她之後,我的心情的確是舒坦多了。連金的男朋友──薩克都說從沒看過我笑得這麼開心過。當然,跟次郎坊的鬥嘴還是得繼續。
「天殺的!我竟然會忘了帶傘!」好耳熟的聲音……
呦呦呦……這不是君麻呂嗎?想不到他居然也會忘記帶傘!
「嗨!需要幫忙嗎?」別說我見死不救喔!
「多、多由也?」呵呵……很驚訝嗎?他一抬頭看我,我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啊!不行!我得清醒一點!
「走吧!我送你!」
「女生對男生說這種話感覺怪怪的……」
「搞清楚,現在手上有傘的人是我,不是你喔!」就是嘛!還挑!我揚了揚手上的傘。
「好吧……」
我們沒跟對方說半句話。真奇怪,在樂團練習時,我們有很多共同的東西可以一起討論,可是當我們像現在這樣單獨相處時,卻很少說上什麼話。
「多由也……我有事,想要告訴妳,但妳不能生氣喔!」
「說吧!」搞什麼神秘……反正八成又是跟樂團有關的吧!
「我喜歡妳。」
什麼?我有沒有聽錯?我的腳步停住了。他來不及停下來,結果剛踏出去的右腳濕了。
「哈哈哈……笨蛋!」
這就是他要告訴我的事?
「笨蛋!哪有人在這種情形下告白的啊?一點都不浪漫!」
「嗄?」
「現在是我在撐傘耶!你不怕我在一氣之下丟下你,自己先跑嗎?」
「想過啊!不過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什麼心理準備?」
他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把我的傘搶走了。不過他倒很小心,因為我沒沾上半點雨滴。
「嘿!你這是在做什麼?快還給我!」
可惡!欺負我比他矮,故意把傘舉的高高的,讓我拿不到!
「還給我!」
「我不要!除非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妳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他小聲的在我耳邊輕輕說。
「好吧……我答應你……」
我也不曉得為什麼會答應他,在我意識到時,我已經答應他了。我到底是怎麼到家的,自己也不記得了,只知道一路上低著頭,滿臉通紅的,覺得整個人都在發燙,一句話也不敢說。
隔天早上,我一直疑惑前一天發生的事究竟是夢還是……幸好不用去樂團練習,我可以一個人好好思考,也可以不用看到他。這個想法一直到門鈴響了,宣告破滅。
這傢伙……竟然專程拿傘來還我,還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吻,說是kiss good-bye……
「什麼?你們交往快一年了,竟然還沒接吻?」
今天,金妹妹又跑來我這兒,聽我說「故事」。自從上次打電話告訴她我跟君麻呂在交往後,她就開始嚷嚷說要聽故事,可是她人在國外。一回國,就拉著薩克往我這兒跑。
「你們太慢了喔!我跟金交往三個月就接吻了耶!」薩克摟著金,甜蜜的咧!
「喂喂!要玩肉麻遊戲去別的地方玩啦!」
現在是怎樣……來這邊示威是嗎?
「咦?再過幾天就是交往滿一週年了耶!」金擅自翻閱我的行事曆,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就隨她看吧!
「這是個可以利用的好機會哪……」
什麼什麼?你們在說什麼啦!我怎麼都聽不懂啊!你們那是什麼表情啊?
……
今天是個下雨天。
跟那天一樣,我們相遇的那一天。
今天是我們交往滿一週年的日子。
日子過得真快啊……一年了呢!算算,除了上次被他親了額頭一下,抱抱次數:零;親親次數:零。
今天就給他來個雙重驚喜吧!
前幾天被金和薩克疲勞轟炸,說如果我今天沒做到這兩件事,他們就要拿我的樂譜當柴燒。開什麼玩笑,我可不想被老闆罵,可是……他們需要燒柴嗎?
「喂!傻瓜君!」
我們在約會。自從我們交往後,我就這麼親暱的叫他。
「嗯?」
「我要給你一個禮物哦!」
我硬著頭皮走過去抱住他,他的身體好溫暖,我好想就這樣賴著不放,他的肩膀很寬,讓我很安心。他也伸手抱住我,金說得對,這樣真的會有種幸福的感覺。
我抬頭和他四目相交,現在我不要再逃避了!我看著他,他的眼裡映著我的倒影,他也正專心的看著我。
我悄悄的把嘴唇貼上他的,然後閉上眼睛,因為我怕自己會害羞得愣住了。
幻覺嗎……?我怎麼覺得有一種被陷害的感覺啊……
什麼?左近、右近、鬼童丸、次郎坊這些傢伙竟然偷拍我們的照片!好啊!他們給我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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