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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8-03 13:17:31| 人氣3,80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一長串的悲傷(以及鬼故事)──閱讀黃同弘《火星上的抒情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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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當喜歡這本詩集,很慶幸沒有錯過它。畢竟,《火星上的抒情詩》是隱密的,像是怕被遇見的,珍奇限量地藏身於為了維護利潤而拚命轟炸開來的書市大海之中,它在危險的地球上保持秘密形跡,它安靜得宛若一種奇蹟,等待被有機緣的人發現與證明,你得撥開一層又一層的浪濤,經過無數的努力與學習(必須擁有識別優秀詩歌的高明眼力),才有可能辯證到其神祕性璀璨,它的絕對感,以及對詩歌與抒情性演化的再一次逼近,其中最精彩的是黃同弘對於悲傷的反覆指認。

  這裡的悲傷,不止是情愛的、軍旅的、親情的,更是一種生而為人的悲傷,棉絮性質一樣的憂傷滿天落,黃同弘透過分身(拉開距離的透視)的製造進行他的大悲傷論,譬如〈一九九九秋〉:「這麼長的時間活在悲傷裡/這麼長的時間總以為電影正在放映//只是/我在火車上睡了一會,事情突然都無法收拾了」、〈安那其深海〉:「……在暗裡見我,我正以永恆的悲傷不斷記憶著、重覆著進出鯨魚魚腹,無可挽回地重覆」、〈良心〉:「……好難過的我一個人都不燦爛」、〈上海〉:「她離開後/我活在一段鬼故事裡……若困在這樣的地方/就永遠不可能得救」、〈通俗劇〉:「我不想再聽到任何的故事/有情緒的,或者會走路的,總是隔著光的……我不想再聽到任何的故事/一點用都沒有,我一點用都沒有」,幾乎都是不能停止沒有終點教人不由恐怖著的龐然永久憂傷呀!

  有一陣子我非常熱中於看鬼片,那時也恰恰是連續十幾部亞洲恐怖代表作的接連出擊,如《三更》、《異度空間》、《鬼魅》、《鬼鈴》、《鬼來電》、《咒怨》、《雙瞳》等等的,而這些鬼魅電影皆含有濃郁至極的哀傷氣體,彷彿真正要戰慄起來的,並不是魅影鬼魂,而是難以煞停無與倫比的哀傷。於是,人的悲傷是鬼故事包裹下的深沉隱喻,而隔世的鬼氣即是悲傷的大塊技藝。黃同弘的詩亦有同等滋味,恍若深陷不斷死去又不斷復活的咒怨人間。

  《火星上的抒情詩》有不少詩我讀著讀著就要想起黃荷生《觸覺生活》,像是〈位置問題(二)〉:「……倘若我們想及你/倘若我們/遇到神//要是有個孤獨為鄰/愛亦是多餘的/要是有我/這世界/將屬於你們」,類似的徐緩推進口吻、無終無止的傷懷、瀰漫如大霧的悲痛手勢──他們的愛是他們的神,但也是他們的悲傷大王臨降。

  另外,我也會想到科幻名家雷.布萊伯利/Ray Bradbury《火星紀事》寫著州長把千里迢迢帶去火星上的地球文件資料焚燬的場景:「我現在燒掉的是一種生活方式,同樣的生活方式在地球上已經被燒得一乾二淨……」,對照黃同弘屢屢回望像要將悲傷生活一把燒盡的詩歌,特別令人神傷。也許真是如此吧,無論是地球還是火星都是那麼危險,然只要是自己必須活下來之地,就是值得停留的啊,畢竟這裡有哀傷,也有記憶,有作為人應有盡有的一切苦難與幸福,宛如詩意一般。

  是以,悲傷再多再長串,我們還能目擊到黃同弘〈紅樹林〉:「你喜歡今晨出門時/光的味道//你沒有催促/也沒有說/妳要好好照顧自己//妳喜歡/今天早上的海」,簡直是北野武那部電影神作《那年夏天,寧靜的海》的再現。

  我想,當代島國詩壇恐怕再沒有比黃同弘更懂得悲傷更能夠認真以對悲傷的所有細節,並且絕無丁點輕忽。紀德/André Paul Guillaume Gide有言「我把一切我所愛的都叫做神。」黃同弘則應該會是:他把一切他所悲傷的都叫做神。

 

 

 

台長: 九十九我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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