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一。放眼望去,都是燃燒。日光毫無差別待遇地在每一個角落都放了一把火。沒有休止。整個世界都被一層厚厚的黏稠的滾燙的岩漿浸滿了。難以逃竄的熱氣開始對每個人進行恐怖攻擊。突兀而暴力。汗水比血更使人難耐。人們的眼珠子都隱然地長了一片黃澄澄的膜,裏頭埋的都是躁怒。該死的夏天啊,真該碎屍萬段。特別是那一道巨光SAKAI IZUMI的飛逝,也一併被默歸結於夏天的罪狀裏。而冬季,那個擁有美妙溫度的冬季還沉睡在幾個月的時間層塊裡。真要命。
然則,該出發的,還是要出發。
如同會離開的,終究會離開。
去年以來,開始會固定進入兩廳院、年代、The Wall、河岸留言、女巫店等網站看看有啥新鮮的表演訊息。這次的「自戀姿態演唱會」就是這樣無意間撿拾到的。格局並不大。但「自戀」二字對默而言,有著非同小可的吸引力。女人就是該自戀該驕傲,一直是默的觀點。再研究了一下,有許哲珮跟陳珊妮分兩天各一場演出。當下,移動指頭,東點西擊,完成交易。隔了幾天,再隨意找家Hi-Life列印單據,櫃臺取票。網路啊網路,魍魅們行走的道路,還真是便利。
帶著Doris Lessing《特別的貓》(那真是殘酷的貓生錄啊…)、Stephen King《手機》(皇冠終於在十幾年以後再度發行恐怖小說之王的中譯本,近來在金迷跟遠流的推波助瀾下,這一波SK復興似乎很有搞頭,只是《Carrie》、《The Shining》等經典究竟何時會到來?)。今天除了T-shirt是CK,其餘一切還是照舊。騎上車。出發。
在新光三越A8附近路口暫停,滑開N95,指頭挪移著papago地圖,嗯嗯,試著在腦袋裡Run一下,OK,直騎到底,接松壽路,再轉到市府路,跟著就看見松高路了,很好很好,開始找停車格,然後──呃,回到方才停下來的地方,見鬼了,信義誠品不就在後方嗎?兜一大圈是在搞哪一國的飛機?
算了、算了。人總是會注視著前方而鮮少看看後頭,最後促使前進跟後退都擰混了。真的是。於是,停好車子,於是,還有二十分鐘多就要八點了,於是,默想,大概也來不及吃頓飯。只好選些可以迅速吞完的。在誠品B1稍稍瞄了一下──時間正在通過默的身體,滴答滴答──最後,斬亂麻,買了杯Godvia的牛仔巧克力凍飲,就那樣充數。
上六樓展演廳。去一趟洗手間。吸了幾口,把不能跟進去的飲料,晾在外頭。給了票,進場。哇,肉光熠熠,女體壓倒性的多,對正唯恐性慾失衡暴衝的默來說,恐怕很難是好事。真是。
翻了《手機》幾頁,一邊看著裡頭人物因為使用手機而理智論滅到處殘殺著變成所謂美式恐怖形象「活死人」,一邊把Nokia N95、Toshiba906轉成震動模式,微笑啊微笑,該來的就是會來啊…周邊講電話的講電話、拍照的拍照,照舊啊一切,挺好玩的,九命老頭驚悚筆下的悲哀科技物語,在這個場景裡,諷刺得很好玩(也想起他在《惡夢工廠》的某個短篇提及,抽菸的人能夠辨別入侵的外星人,但由於是被外星人殺還是人類殺或者自己殺的差別不大,看不出來啊,所以吞雲吐霧哪就算了。)
時間的滑軌迅速推移。
韋如(?應該吧)上場介紹跟推廣了一段(原來跟某種子宮檢測有關啊…嗯嗯,整個狀況外),依然用她的鬼吼鬼叫喧鬧著場子,但並不討厭那種賣力想要拿到些什麼的態度哦…
許哲珮來了。
暌違上次的〈汽球〉(專輯名稱也一樣?),最近終於再度繳出《許願盒》,是相當有誠意的作品,詞曲全都自己來,風格帶點迷異,這次的主題結合著童話,雖然是有些幽重,但默個人覺得挺不壞,那樣子因為目睹世界不美好而仍執著地燃燒願望的信念,真的不壞。許哲珮的演唱,有著甜美的憂傷(當然這憂傷跟萬芳那說著失落的時光的憂傷不同),像是燈泡周遭懸浮的光暈,細細分解著生活,感覺生動而餘味深切,是一種不具備震撼力但能夠持續往耳朵深入的歌聲。
照往例,演唱的時候,眼角會飄進現場的狀態。
展演廳很寬敞,看不出有特別想表現什麼。默站在後半段。附近有人聊天有人躺著,不曉得是否分別有著非說不可的事以及非得現在完成的睡意就是了。
再來的是雖然很失禮,但默因為完全不熟也就沒什麼在意的某團體:Tizzy Bac。一女兩男,keyboard、吉他、鼓。他們一塊唱了許哲珮新歌〈永遠在一起〉。
輪到那主唱的聲音,飆起,呃,像是從地心爆出,那聲音從腳底板直接竄進了腦門。有種堅定的什麼。那是灼熱的驕傲,彷彿從地獄爬了上來,撥開無數魑魅魍魎的阻擾,狂妄地對世界表達著想法──跟楊乃文高高在上睥睨著世事的冷傲迥異(啊,而驕傲是如何令默迷戀)──自信、不可撼動。非常精彩的歌聲。默很感意外,也很享受。跟著兩組人馬又合唱一首〈哈雷路亞〉(?)。Vocal那演唱簡直像是會行走的牆,迎面衝撞著默,彷彿都可以聽到火花四濺的聲響了。而且那衝撞力砍進了胸膛,和心跳共舞著相同的速率。這樂團的曲風炫幻、節奏強烈,可惜默認為主唱並不怎麼適合太過繽亂的旋律,那會剝奪她聲音的犀利度,簡單而沉厚的音符似乎更能彰顯她的魅力,當然這也只是默的想法。總之,今天算是驚異到了。頗耽溺的夜晚。
之後,邊走邊嗑掉巧克力邊挑書,買了赫拉巴爾《沒能準時離站的列車》、董啟章終於上市的〈〈自然史〉〉第二部《時間繁史•啞瓷之光》,心裡嘀咕咖啡啊咖啡,但實在悶熱,決定閃人。
對了,那麼關於自戀呢?在哪裡被吶喊了嗎?
也許就在歌手們的態度以及自我意識裡,以詞曲的形式。
每個女人都該有屬於自己的自戀。在這個過度強調標準化、一致性程序、時尚共同感的年代裏。何況這還是一個女人掌握幸福、合該以女性的思維重振這個腐敗世界的時代。不是嗎?
而今天602另外一場的陳珊妮又會如何營構她的自戀呢?
默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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