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
鬧鈴又響起。
同樣的動作。祇是掙扎了更久的時間。繼續睡。
陷入黑暗之後,發覺自己到了太空。一個人的旅程。喂~不用吧…我是喜歡STANELY KUBRICK的《2001:a space odyssey》沒錯,但我對變成Frank Poole沒興趣。雖然後來Arthur C. Clarke又寫了《3001:The Final Odyssey》讓Poole「活」回來,變成人類唯一希望。但真要扮演這種寂寞了幾百年才有續集的東西,就算能成為英雄,我還是寧願一頭撞死。
何況我素來喜歡痛快地扮演失敗者。
這個世界也未免太喜歡光而忘了幽黯。為了矯正這種偏執,我願意當墮落的人。是很偉大的犧牲呢…十惡不赦的那種壞蛋,也不壞。當然前提是貓大人要同意才行。
話說如此,夢既然吞噬我,就無法可管了。我化身為木乃伊,像一個懸浮在永恆裏的問號,沒有意義,也沒有終點。知覺瞬間流竄又隱沒………
手機再度對盤踞腦裏的磕睡蟲,發出咆嘯。
不會吧?連續劇式的不幸──那傢伙又出現了。我不敢置信。
我扳開手機,喂?
「開門。」果然是依的聲音。
(我小聲的在心裡暗罵幾句。)啥啊?
「我在你家外啦。」
(我不想相信。我拒絕。)嗯哼。然後?
「就醬子。」
哪樣子啊?!我猛然睜大了眼,狀況外、狀況外。警報來了。
然後才是然後,門鈴朝我的昏昧轟炸,近乎歇斯底里。怎麼這樣苦命咧?我挺起身子,唉聲歎氣走下五階樓梯,拿起通話器。我對著話筒:別再吠了,可以進來了,大小賊。
「再晚一點,我就要詛了你這輩子某部位再也站不起。」
喂~這事關貓的幸福,不用玩得這麼狠。而且妳是淑女,(據說。)
「囉唆。快點,我想尿尿。」
是是,我可親可愛的大賊頭。
摁下開門鈕,我看了看自己,嗯嗯,不大對呢,哪裡?腦袋瓜像是沉滿了石頭的井。沒有水分,無法思考哩。啊,想到了,像是打了光。我簡直跟爬行沒兩樣的到了房間,抓上衣、短褲,把自己搬進裏頭,再下到客廳。我打開感覺正當壯年的鐵捲門──一陣淋漓的嘶叫後──依正驅策50CC摩托車,停進前院。
把門關好,我說。
斜眼看了我一會兒,她照做。跟著像陣風似,颳進了客廳。
我比比廁所:奇怪,是招惹麻煩女王,而不是麻辣──
她的臉臭得像是酸乳酪。
我最好閉嘴。
她把身體延展開來,扭腰擺臀的跳著,「這樣還不辣嗎?」
我被KO了。鼻血爭氣點,別噴出來。
平心而論,這傢伙的身材超棒──祇是性情也超爛。
她今天穿了件無袖的連身黑裳,露了乳溝,埋在胸前的一對乳房,用呼之欲出形容不為過;腰間的弧度,頗讓我驚心動魄;腿細且長,得有點不像話──
呃,我在幹嘛?!
大概是昏昏欲睡的反效用,我趕緊打發:辣,很勁辣。快去啦。
「哼哼。」
覺得身體有一半泡在水面底下的,一半在焚燒著。我祭出法寶:貓瞪視著我的眼神。嗯嗯,消火,消火。是,我會很乖的。放心。把暴起的性推入深淵後,我爬回房間。
大字型,鐵塔之傾崩,塌了下去。
──黑暗覆蓋。
過了多久,不知道。
驀然,感覺自己變成了雜草似的。有人在踐踏。搞什麼?我捋起沉重的眼皮。哇哩咧,一對大眼珠湊在近處,眨呀眨。心臟駭得差點要從嘴巴蹦出來。我我旁邊滾開:妳妳妳──在幹嘛?
「在幫你按摩呢~舒服嗎,老大哥?」
我靠在牆壁。現在不是《一九八四》也不可能《華氏451度》!
她拿著一根像榔頭的木製棒。剛剛用這玩意兒在伺候大爺我?
妳哪拿來這種兇器?
「你房間。」
我看詳細點,是貓送我的。因為脖子容易僵硬、疲痠,可以用來按摩。成天不是看書,就是寫小說,總難免的。我的心臟回到應該它應該在的位置上。我說:妳想怎樣?
「什麼怎麼樣?」
忽然跑來,總不會因為想當按摩師吧?
她沒說話。
心情不好?
「廢話。我看起來有像要跳舞的樣子?」
那倒沒有。(雖然這傢伙剛剛明明跳過了。)
八成跟男友有關。我又得聽口沫橫飛的即席大演講──嗯嗯?過了一會兒,我都快睡著了,周遭還是安靜,正懷疑自己是否失聰了的時候──
她忽然開口:「喂~問你。」
嘴巴是妳的。
「男生是不是──」
怎樣?
「是不是都──」
我在等。耐性,耐性,要有耐性。
「都都──很色的?」
我哭笑不得。現在是怎樣?GODDAMN,要上性教育課不成?太扯了。妳就為了這句話殺到我家,把我戳醒?拜託一點,好不好?別是要告訴我,妳還是VIRGIN GIRL?要玩,也有點NEW IDEA,OK?
以上僅限於瞬間的念頭閃現。因為我忽然覺得有點冷。
兩隻毒蛇從依眼裏竄出來。夠EVIL。
幹嘛?我哪裏說錯話了?
她沒理我。
真不曉得她到這兒幹嘛。去,管它的,既然起來了,我就開始一天的正常行程:趕稿、看DVD、聽音樂、閱讀、吃飯。依則無所事事在旁閒晃。還真佩服她咧~難得這麼安靜。她生了一整天悶氣,沒說上什麼話。從風風火火的十點半多,到了晚上七點。中間,煮了麵,把蛋、雲吞、雞湯塊和進去,當作午餐。她也一起吃。
晚上我踩著腳踏車到山下7-EVELEN買了兩盒御便當。
依說想喝COFFEE。
我煮了一杯給她。
輕盈的眼瞳,射出兩個問號。
我像在自問自答:沒有啦…祇是跟貓說好了。五點以後不喝。
她悶悶的「哦」了一聲。
時針指向九點。我暗示她很晚了。
她當我是個──不臭的──屁。喂~結果應該不會演變成她要在這兒過夜唄?我開始祈禱。畢竟我不想被貓宰掉。或許是因為眾家神祇都忙著去幫更需要保佑的人,所以,啊,我想真變成穿山甲。
格局是這樣的,我的房間邊是和室,也就是客房,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成了本大爺的深眠聖域,外加充當第二書房。原本的房間,則為那些古今中外的聖痞們高臥之處。一物剋一物。
而今本大爺卻甘拜下風在那個小賊的淫威,縮回我的書窩。
在萬千靈魂安枕之地,和祂們共寢。
\一\夜\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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